许行丰看着大爷爷皓首苍颜,一颗心跟泡在黄连水里似的,但怕惹老人伤心,脸上还是挤着笑,哄着说那大爷爷就该活久些,以后会更好。
热闹散去,一大家子人却不敢松懈,就怕愿已了,老人家没了牵挂,就这样去了。
由于许发富那一辈的年龄都大了,虽然是儿子,但也是老人,许行丰他们都不让守着,最后是许行丰这一辈的轮流看着,就怕有个好歹。
二十七这日早上,天气大晴,老爷子瞧着精神都好了许多,躺在躺椅上晒太阳,子子孙孙都坐在旁边陪着他说话。
“行丰,家族给不了你什么助力,只有要你帮忙的地方,但到底你们是一个根的,你照顾着些,就当是大爷爷求你了。”
许行丰知道大爷爷这是在交代身前事,连不跌的点头应是。
“那就好,那就好,不过你放心,我也叮嘱你发吉伯伯了,让他好好管束族人,如果有越矩的,一定严惩,不能给你拖后腿。”
“大爷爷,我都知道的,您不用说。”
“要说的,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这话一出,旁边围着的再也忍不住,眼泪都滚落了下来,呜咽声一片。
明明是大晴天,却感觉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哭什么,我老头子活了八十,昨日还风风光光办了寿宴,就算没了,那也是喜丧。”
这话并没能让人止住眼泪,包括许行丰,大爷爷就如同家族的定海神针,对家里晚辈又慈爱,他如何舍得。
“好了,莫要哭了,我也有事要叮嘱你们。”
这话倒是让众人收了些眼泪。
“你们莫要瞧丰儿官位高升,便只看得到他的风光。
小的这一辈,你们现在也是在读书的,应该知道功名多难得,要付出多少努力,何况丰儿当初求学比你们现在还难,得的还是状元。
家族微寒,帮不得他,万事还要靠他,这是我老头子求来的,也是他孝顺,敬重我,又看重与你们的亲情缘,答应的。
但你们却不能心安理得,不说其他,这族学说起来各家出了力,但任谁都知,不过是靠着丰儿罢了。
以后族里除非有紧要的大事,否则莫要烦忧丰儿。
说句难听且直白的,好钢用在刀刃上,你们要是鸡毛蒜皮的事都消耗着行丰的情分,那便是蠢,而且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莫要让丰儿厌弃你们。
最后你们莫要用着丰儿的名头干为非作歹的名声,否则我是同发吉说了,大义灭亲这四个字便由他做了。
我们许氏一族好不容易靠着丰儿才有了今天,绝对不能被不肖子孙毁了,你们都听清了吗?”
这话一字一字重重地砸在了围绕着许薄兴的众人心上,一时脸色各异。
许薄兴虽然人老了,心却跟明镜似的,瞧着底下众人神色,哪里不知道他们心思,心中叹气,树大分枝不是没有道理的。
到底是他对不起丰儿,这些人不能形成助力,还是隐患。
“发吉,你要记得为父同你说的,但凡有行事悖乱者,莫要姑息,一律逐出族去,我许氏不缺人。”
“是,儿子一定牢记在心。”
“丰儿,你明年去上任前,一定要嘱托县令,但凡是我许氏族里有作奸犯科者,加倍严惩,莫要念着你的情分,便轻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