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如何,许行丰都睡不着,挂心着爷爷的身体,不知他究竟如何了,他不敢想不好的可能性,因为他知道他受不住。
终于不知等了多久,宫门开了,许行丰入了宫。
也不知是饿的还是吓的,许行丰感觉自己深一脚浅一脚,似乎下一秒就会侧倒。
“伯爷,您怎么这么早入宫了?”
同许行丰说话的是苏玉的徒弟,小苏公公。
“官家可比紫宸殿里?可起了?”
“在的,师傅正在伺候官家更衣呢。”
许行丰听到这安心了几分,总算能见到官家了。
“那我再等等。”
等了大概两刻钟,小苏公公进去应该是同苏公公说了许行丰进宫的事,没一会苏公公便笑着出了侧殿,迎许行丰进去。
“许爱卿,你怎么这个点进宫了?宫门应该刚开吧?”
“嗯,微臣等了一宿,宫门大开,便进来了。”
时顺帝原本还带着笑,听着许行丰这话,再看许行丰满脸愁容,便知是有要紧事,连忙问到底何事。
“还请官家批准我三月的假,昨夜凌晨,家仆从老家快马加鞭赶来,说是微臣祖父抱恙,微臣唯恐万一,想回去侍疾。”
朝中因为父母重病,不得不回去奔丧守孝的倒是不少,但是时顺帝从来没见过为着祖父母病重便入宫请准假期的。
便是祖父母没了,身居要职的大多数也是夺情,即走面子工程,不需要回去守孝,继续任职。
所以时顺帝实在有些看不懂,为什么许行丰因为祖父病重便来请假,难道他都不害怕自己离任,权利被分散了吗?这不是官员们最害怕的吗?
“许爱卿,创发部现在正是紧要时期,而且好不容易有一批进士出来,即将入创发部,你要是走了,岂不是群龙无首。
而且你家仆也只是来报抱恙,或许大夫已经医治好了呢,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吾可以遣太医去你祖籍,帮令祖瞧看。”
时顺帝派遣太医去四通县,实在是无上恩德,这在大南朝成立至今也仅一例,按道理许行丰应该识趣的,但许行丰这次却是不愿了。
“官家,还请您恩准,祖父八十有五,微臣实在害怕。
幼时家贫,饥不饱腹,祖父总将自己的口粮分与微臣,怕我体弱。
后至四岁,祖父排众议,举全家之力供微臣入学启蒙。
生微臣者,父母也,养我者,祖父母及父母也。
养恩重,微臣一生或读书,或为官,却从未真正尽过孝。
现在祖父病重,微臣却无法侍奉于床榻之前,思之,痛矣。
所以还请官家恩准假期,让微臣回去尽孝。”
时顺帝看着许行丰泪流满面,一时竟愣住了,他之前只觉没有许行丰不会的,什么都难不住许行丰,却没想会见到许行丰这般。
“行丰,若是~”
其实时顺帝想问,若是他祖父病故,他是不是还要守孝一年,但他没忍心问出口。
“罢了,你这九年一直没休假,吾便准你三月,太医你也带去。”
许行丰是真感激,若是祖父幸运,有太医过去瞧看病情,定能药到病除。
“苏玉,你说许行丰是不是个怪人?”
苏玉听到这话不知如何回答,索性说自己愚钝,看不出哪里怪。
“满朝文武,皆重权,我原本以为他也是,但现在瞧来似乎不是,他更重亲,重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