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马车里又坐的哪个达官显贵。”
“反正是咋们平时高攀不上的人。”
村里人,特别是老人都羡慕许老头同王氏丧事的排场,觉得要是他们死后能有这待遇,现在死了都是值的。
旁人如何议论,许行丰是半点不知道的,他身为长孙,大伯同父亲又高龄,他便同小叔两个作为主力,这七日一直跪谢来吊唁的客人。
膝盖青紫不用说,许行丰却反而觉得好受了些,身体痛了,反倒显得心没那么痛了。
停灵完七日,许行丰看着棺木盖上,心早已痛得没了知觉,过了好久,他才反应过来,以后真的再也见不到爷爷、奶奶了。
有了这个认知,许行丰恨不得过去定钉的人给推开,让他们将棺木打开。
但他没去,他得让爷爷奶奶安心走。
跪跪拜拜一整晚,许行丰不觉累,只恨不能时间慢些。
但无论他如何祈求,卯时还是到了。
“起棺。”
许行丰扶着自己爹和大伯,一路走在队伍最前头,炮仗声连绵不绝,诵经声也没断,就这样一直到了墓穴。
许行丰跪在地上,看着爷爷奶奶的棺木被抬着放进了墓室,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他害怕,怕再也看不到爷爷奶奶了。
“丰儿,别冲动,让你爷爷奶奶安歇,黄泉路上不能回头。”
许发富同许发贵二人摁着许行丰,许行丰听着二人的话,顿时瘫软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直至墓室被合上。
下山的路原该好走的,毕竟这整个山头现在都葬的许家的墓,也修了路,但许行丰却不知摔了多少回。
回到家中,徐云容看着许行丰一身狼狈,唤来了王熹等人,帮许行丰洗漱了一番。
许行丰像是失神了一般,就呆坐着,徐云容知他难受,也不开口,就默默陪着。
就这样夜幕降临了,屋内却打破了宁静。
“不行,爷爷、奶奶在山上肯定害怕,我得去陪着。”
“小叔已经去了,搭了个简易的茅庐,大伯同爹年纪大了,被我们拦着,没让去。”
“那我更要去了,我是孙子该守孝的。”
距离许行丰出海不过月余,尽孝的时候不多,徐云容没拦着,只让王熹去收拾东西,陪着许行丰上山。
“丰儿,你怎的来了。”
庐内仅许发运一人,点着一盏油灯,而外面山风呼啸,好不悲凉。
“我想陪着爷爷奶奶,小叔你是打算丁忧三年?”
“嗯,生前我便没有尽到当儿子的责任,你爷爷奶奶去了,我要是还不留下,那是人吗?”
“嗯。”
叔侄两个睡在庐内,原本以为睡不着的,但可能是这七日累了,也可能是在墓旁安心,竟躺在床上没一刻钟便睡着了。
许行丰在墓旁守了整整半月,这才勉强开始接受这残忍的事实。
“丰儿,下山吧,你还有半月便要回京了,出海凶险,你总该去陪陪你爹娘还有云容。
你爷爷奶奶便是我们如何接受不了,也已经走了,我们有太多遗憾,不能再错了,去尽还能尽的孝,莫要像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