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低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太监尖细的嗓音在耳旁响起:
“都是怎么当差的?今儿个该谁值班啊,都这个时辰了,书房怎么不长灯?不知道陛下要来这儿批阅奏章么?”
“是,安公公,今天是新来的小太监福喜当值。”
“早晚陛下斩了你们的脑袋!”
带着怒气的声音,让傅莲蓉整个人僵在原地,她万万想不到,楚景岘居然去而复返。
眼看脚步声越来越近,傅莲蓉咬了咬牙,几步闪身到窗口的位置,那附近有一个桌子,桌子上面有长长的垂蔓一直延伸到地下,可以藏身。
不过刚一躲进去,就听到门“吱呀”一声,几个身着宫服的小太监鱼贯而入,手里拿着照明的宫灯。
依旧是静悄悄的,不过转瞬之间,整个南书房,照如白昼。
龙涎香的气味冉冉而起,傅莲蓉大气不敢出,伏低着身子,帘子上的细缝里观察着周围的景象。
“都退下吧。”
随着一道低沉暗哑的声音响起,众位宫奴答应一声,又如潮水一般涌退了。
紧接着,身着暗黑色流金云纹的年轻帝王缓缓而入。
他一身常服,发依旧束的一丝不苟,那张劲瘦如同鬼斧神工般刀刻过的脸上古井无波,他一步步朝着台上最高处的位置走去。
一步两步,整个堂上只听得见那沉沉的脚步。
可傅莲蓉依旧敏锐的察觉到,今天的楚景岘有些不一样。
不知他是否饮了酒,那如同白玉一般都脸上,有一丝红晕,脚步也有些虚浮。
等到楚景岘彻底坐到那个位置上,傅莲蓉这才看清,那年轻帝王脸上,有一瞬间的犹疑和恍惚。
这是喝了多少酒?
傅莲蓉暗自腹诽,印象之中,楚景岘似乎从来没有因为醉酒而失态过,今天这个样子的楚景岘,她也是第一次见。
她忽然有些懊恼起来,倘若楚景岘今夜真因为醉酒而宿在这里,那自己岂不是也要跟着一直被困?
可是明天还要教习温芋,倘若去的迟了,又免不了一顿责罚。
就在这时,上头的楚景岘已经缓缓的动了,他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缓缓从桌案上拿起一本奏折,只看了两眼,便抵挡不住困意。
楚景岘一手撑在额头,凤目微阖。
良久,大殿里出现均匀而深沉的呼吸声。
因为长期维持一个姿势,傅莲蓉整个人身子酸痛。
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外面侍卫太监的影子,宛如一个个木头桩一样,静静的在那立着,丝毫不动。
傅莲蓉心急如焚。
此时的天色已过三更,再这样等下去,恐怕到时候不知道又会出现什么变故。
不若趁着楚景岘熟睡的时候就此逃走,她正好记得一条小路,寻常宫人是不会从那里走的。
再加上现在又是宫人打盹的时候,楚景岘的暗卫又不在,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思及至此,傅莲蓉主意已定,她观察者楚景岘的脸色,只见他并没有丝毫要醒的意思,遂放下心来。
小心翼翼的从桌子底下挪出来,傅莲蓉身轻如燕,不敢发出一丝声响,慢慢的挪动到窗边。
烛花影影绰绰,被烧裂的烛心打在灯台上,发出“啪”的响声。
楚景岘浓密的睫毛动了动,似乎有要醒的意思。
傅莲蓉的心提到了嗓子里,她干脆加快了速度,半个身子已然已经跨过了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