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事情全部尘埃落定,局里开启表彰大会,发放了个人勋章。
楚衍早早的起床准备,随后裴淮砚开着车陪他一起去高层厅楼。
好歹他们俩以前也是特邀顾问,有资格参加表彰大会的旁听。
大楼前的阶梯上,摄影师正指挥着他们站在一起牌照。
楚衍下了车小跑过去,在人群中找寻着那熟悉的脸蛋。
没有,没有,怎么会没有呢?
楚衍冲动地跑上前,被站在旁边的邢钊手疾眼快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把他强行带到一旁。
“阿衍,你要做什么!他们现在要拍照,你不能过去打扰。”
楚衍眼睛盯着前方,声音冷淡:“师傅,阿暄呢?为什么没有阿暄?”
裴淮砚也揽过楚衍的肩,“阿衍,冷静,冷静。”
楚衍激动说:“我还要多冷静?一年等过来了,这三天我有什么不能等的?可师傅你知道吗?这每一天都很煎熬啊!”
楚衍眼里因为冲动而红了眼眶,“你告诉我沈暄他人呢?他人呢?他在哪啊!!!”
“他到底是不是活着?”
“师傅!你说话啊!你告诉我,你回答我啊!”
邢钊于心不忍,把公文包里的文件递给楚衍,“这是阿暄的辞职信,你看看吧。”
“什么?”
楚衍拿过来,看着上头的辞职信内容。
内容写着沈暄的愧疚。
沈暄说,他为了完成任务不择手段,甚至不少同事都......
他无颜面对我们,更无颜面对这份工作。
楚衍的手都蜷缩紧了,身边的裴淮砚摩挲着他的肩头,无声给他安慰。
他问:“师傅——”
话没说完,邢钊就知道他笑问什么了。
邢钊说:“行动结束后,阿暄就被他哥哥接走了。”
“我怎么没听说他有个哥哥?他们,他们去哪了?您知道吗?”
邢钊摇了摇头,“这个,我真不知道,他们的行踪很保密,只有负责这个行动的上级才——”
楚衍认真说:“师傅,我不是想阻挠沈暄去过新的生活,但我只想知道他现在到底好不好。”
邢钊知道他们的情意。
沉默了许久才给他们说了个办公室地点。
楚衍和裴淮砚马上走去办公室找那位上级,好说歹说才留下一个联系方式给楚衍。
联系过后,楚衍才知道,沈暄还真有个哥哥,只不过哥哥从小就被送去了国外。
研读医学。
而沈暄的哥哥留给楚衍的地址是一家私人疗养所。
楚衍拧着眉头,看着纸上记录下的地址。
沈暄怎么会在疗养所。
伴随着这个问题,裴淮砚和楚衍出发去了这家私人疗养所。
疗养所的装修很高级,是那些非富即贵才住得起的地方。
沈暄的哥哥沈离,浑身透着一股儒雅气息,已经在大堂等着他们了。
“楚先生,您好。”
楚衍与他握手,“沈先生。”
“我知道楚先生想问的有很多,不过我也知之甚少。我现在带你们去见阿暄,但你们....见了后千万别提以前的事。”
楚衍拧眉,“为什么?”
沈离叹了口气,“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这话一说出,楚衍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和裴淮砚跟着沈离做上电梯,来到顶楼的疗养病房。
顶楼的大平层住区,设备丰富,应有尽有。
楚衍走到那扇门外,门中央有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的景象。
他看到有个坐着轮椅的男人坐在上头,头发上白丝极多,也偏银灰色。
楚衍吸了一口气,“他....他是沈暄?”
沈离点了点头,在楚衍不可置信的眼神下,推开了房门。
“阿暄,今天怎么样?头还疼吗?”
沈离边走过去,边说。
那背对着他们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动了动,手扶着轮椅转过了身。
那张脸怎么会不熟悉呢。
可是,脸上的苍白和衰老气息怎么会出现在沈暄最好的年岁?
再也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沈警官了。
沈暄抬起眼,视线在他们三人身上看了看,随后回答:“哥,这几位是?”
他一开口,楚衍的瞳眸就骤然一缩,沈暄他失忆了?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楚衍愣神时,沈离说,“哦,他们啊,是我的医生朋友,医学造诣很高,想让他们来看看你的情况,”
沈暄点了点头,有些虚弱开口,“哥,我真的....没病,你不用操心这些。”
沈离刚要开口,裴淮砚就接过话茬说,“沈先生,沈离先生他也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沈暄淡淡说,“但我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
“谢谢你们来看我,我很好,你们请回吧。”
楚衍刚要说什么,沈离就抢先道:“好,阿暄,我们这就走。”
沈离给了楚衍一个眼神,示意他出去说。
楚衍咬着牙关,看着沈暄,那视线让沈暄都有些错愕。
沈暄忽然道:“这位...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楚衍僵着笑意:“沈先生,我叫楚衍,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吧。”
“哦......”沈暄皱起眉,边说着边在脑海里思索着,回忆面前这张脸的记忆。
他喃喃道:“楚衍,好熟悉的名字......”
这时,楚衍他们三人已经转身走开,沈暄忽然喊住他,
“楚衍,我们——是不是认识?”
楚衍身子一顿,那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沈离为了不让沈暄的病情加重,先一步说,“阿暄,这是哥哥的朋友,你们是第一次见面,你怎么会认识他呢?”
沈暄的眼神一直紧跟楚衍。
楚衍对上他的视线,沉重地点了点头。
沈暄这才作罢,很是虚弱地提了提嘴角说,“抱歉......可能我记错了吧。”
三人走出房间,顺带着把房门关上。
沈离说,“楚先生,他的病情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为了不让他反复加重....很抱歉不能让你们相认。”
楚衍问:“他为什么变....”说到这,楚衍的喉咙已经哽住了,如火烧一般的灼烈。
“我接到通知的时候,他在重症病房,身上中了两颗子d,性命垂危。不仅如此,他身上的伤数不胜数,医生还告诉我沈暄身上曾经做过一次骨髓手术和割肾手术,手术后并没有很好的休息,刀口感染也没有及时处理......”
沈离回答说:“他只要走错一步都会尸骨难全,为了完成行动,他付出了很多。可最让他不能接受到是....那些同伴的命。这是他最为内疚的地方,所以他的记忆会暂时封闭,他不想再想起那些刀尖舔血的日子。”
听着沈离的叙述,楚衍的双腿都软了下来,还好有裴淮砚在旁边及时扶住了他。
他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楚衍,只是抱着楚衍把他搂的很紧很紧。
楚衍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终于决堤,冲击着他内心最后的防线。
“阿砚....他明明已经出现在我眼前了,可我为什么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沈离闻言,拍了拍楚衍的后背:“楚先生,你不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他说,“阿暄高烧不断时,一直念叨着四个字——一年之约。”
“他说,一年之约,他做到了,不难想到这一年之约应该是她和你的约定吧,正是因为有了这股信念,他才坚持到了现在。”
沈离说完,楚衍看着那扇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他低语:“说好了要接你回家的,对不起阿暄,我食言了。”
......
他们三人离开后许久,沈暄调动着轮椅扶手,转过身看着那扇门。
不知道某一瞬间,他看到了什么幻象。
也许这个时候,他和楚衍看到的是同一个画面。
是他们意气风发的时候,是他们一起追逐打闹的时候,是他们办案查案的时候......
沈暄盯着怔怔出神道:“你怎么还是那么年轻啊,可是我怎么记不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