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一袭浅黄色烟纱散花裙,三千青丝垂在身后,云髻上簪着一只八宝琉璃步摇。
她手持剪子穿梭在百花之间,修剪着残枝,收拾着落花。
眉目间散发着淡淡的忧伤,只是不知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落花。
沈秋允走到黎安的跟前,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这张脸跟她年轻的时候毫无分别。
“姑娘,你是……”是我的女儿吗?
她想问又不敢问,突如其来的惊喜已经淹没了她的心。
她不想大喜过望之后,再以无望和绝望来收场。
“夫人好,我叫黎安。”
本来是要叫她一声大伯母的,可是,她真的叫不出口,这是她的娘亲啊。
沈秋允一只手立即捂住了胸口,呆呆的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双眼凝视着眼前的黎安,脸上露出了茫然不解的表情。
黎初知道再多的解释也比不上一碗清水的证明力来得强。
早就准备好的清水被黎初端了过来。
黎安毅然的划破了手指,沈秋允还精神恍惚的不为所动。
黎初只能亲自划破她的指尖,让鲜血落入水中,和黎安的血慢慢的融合在一起。
“你叫黎安?是哪个黎安?”
沈秋允无比希望只是简单的重名,然而现实却击破了她的幻想。
“黎家二房的黎安,父亲黎文,母亲柳俏。”
“初儿?”沈秋允艰难的望向黎初,眼里又是欣喜又是悲痛,眼泪潺潺的流个不停。
黎初只是点头不语,有些事需得由姐姐亲口说出,才更有震撼力。
“夫人想听听我从小到大的故事吗?”
沈秋允激动的点着头,想,怎么会不想呢。
“从去到襄阳开始,我一直都是孤身一人,身边没有过仆婢,住的是以前养牲畜的破院子,遮不了风,挡不住雨,夜里连一盏明灯都没有。”
“不管多冷的天,身上穿的永远是单薄的夏衣,偶尔黎香韵高兴时还会赏我一件她丫鬟不要的衣裳,府里的任何一个下人都可以随意的欺我,骂我。”
“我没有床,没有被子,睡的是铺在地上的旧门板,吃着下人吃剩的饭菜,只要一生病就是九死一生,因为没有人会为我请大夫,也没有药吃,没有人照顾,有好多次我都在鬼门关徘徊着。”
“夫人,你说她们为什么这么对我,我从未做过一件错事,是不是我生来就是这么令人厌恶,所以她们才会这么恨不得让我去死。”
再次回忆起曾经绝望的惨境,黎按彻底崩不住了,颤抖着身躯,心痛到全身麻木。
沈秋允只听到耳边不停的回放着黎安的字字句句,她的悲惨,她的无助,她的绝望。
心脏的痉挛让她的脸色变得苍白,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两眼一翻瞬间晕厥了过去。
黎初和黎安同时扶住了她软绵绵的身体,泪目相对。
“妹妹,这,这可怎么办啊。”黎安哭得太狠,声音还带着哽咽。
黎初探了探娘亲的手腕,松了一口气,也哽咽的说道:“别担心,只是晕倒,很快就能醒来。”
两人合力将她安置在床上,一起守在床边寸步不离的等着她苏醒。
临近午时,沈秋允才悠悠的转醒,激动的拖着无力的身体下了床,双手紧紧的抱住了黎安。
“我的儿啊,娘亲的心头肉啊,娘亲对不住你,都是我的错,把你给弄丢了,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头。”
“苍天呐,有什么苦难都冲着我来,别这么折磨我的女儿,不,不对,折磨我女儿的人还在我的府里享着福。”
“你们也配,死老婆子,黎文,柳俏,我要回去杀了你们。”
沈秋允猩红的眸子里是刻骨的恨意,咬紧牙关就往外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