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行掀开车帘,马车正好从原宋国公府邸的大门前驶过,湿漉漉的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经久不散的血腥气,车轮下面松动的青石板发出“嘎嘎”的声音。
顾锦行顺眼望过去,宋国公府的门匾已经被摘了下来,门匾不知被何人砸到地上,匾上的木料被摔得四分五裂,那几个字也被乱七八糟的脚印踩得脏污,只有几个隐约的字迹可见。
府门上已经挂了一把大锁,两扇朱红色大门的门缝间都贴上了白色的封条。短短几日,大门前的两尊石狮上竟已生出青苔。
严?朝着顾锦行打开的车帘望出去,“晦气!若不是正街被容华郡主的马车堵了,咱们也不需要从这条路上绕道。”
顾锦行没有接话,她的目光落在了门前石狮背后一抹耀眼的红色上,那是一个用细细的红绳编出来的如意结,如意结的下面用红色丝线缀着流苏。风吹过,丝丝缕缕的流苏便随风飘舞起来。
顾锦行的心里紧了紧,那分明是严老夫人让她编的“寿”字结。
邓太夫人生辰那日,严老夫人带着两对“寿”字结和其余几样贺礼,曾经走进这座府宅给邓太夫人贺寿。
顾锦行默默地放下了车帘。
“表妹,容华郡主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许多人都怕她,你日后若是撞见她,最好远远避开。”严?说。
顾锦行低着头,不知想着什么,没有做声。
严?仍然自顾自地说:“郡马养的那个外室今日必定没有好果子吃。”
听到这里,顾锦行才回过神。她抬起头,“表姐给我讲讲郡主和郡马的事吧。”
“你难道不知道?”严?瞪着她,“容华郡主和郡马那些事,京城里许多人都知道。”
顾锦行摇摇头,“我确实不知道,没有人给我讲过。”
“那我讲给你听,反正也不是什么秘闻。”
容华郡主是昭阳长公主的嫡长女,与商郡王、容秀郡主是一母同胞。
昭阳长公主同先帝是亲兄妹,所以先帝对昭阳长公主非常恩宠,连带着对长公主膝下嫡出的郡王、郡主也极看重。
容华郡主刚一出生就被封了郡主,赐了封号,还给了食邑。不仅如此,太后还把她接到宫中亲自抚养。
太后和先皇的宠溺,让容华郡主养成了骄横的性子,在宫中稍不如意就肆意打骂宫婢;在京中名门闺秀们的聚会中,谁要是在琴棋书画上胜过了她,她必定会找各种借口发作,甚至向对方索要大笔赔礼。
渐渐的,京城里上至贵胄,下至世家,上流圈子中有体面的人家,都不愿意同她多打交道,连带着对长公主府也多有避嫌。
先皇和太后去世后,德昭帝继位。昭阳长公主是德昭帝的亲姑母;再加上先帝膝下皇子众多,德昭帝能顺利继承皇位,昭阳长公主也在背后助推了一把。所以,德昭帝继续给予长公主府隆恩,对容华郡主的种种行径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容华郡主十五岁及笄,昭阳长公主相中了太师家的嫡子,报至德昭帝的案前。德昭帝正准备下旨赐婚,不料容华郡主却当众羞辱太师嫡子,拒了这门婚事,转身看中了户部右侍郎丛家的庶子丛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