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顾家的境况,黄氏的丧事自然没有大办,除了尚有往来的人家,前来吊唁的人也不多。
严二夫人哭了两场,终究不忍心丧事过于简薄,便让人请来圆通寺的法师做了三天道场。
黄氏落葬的前一日,顾锦行正在灵堂里烧纸,不期然地看见刘全引着汪祖南走了进来。
汪祖南走进灵堂,率先对着黄氏的灵位烧了三柱香,拜了几拜,才转过身来看着顾锦行说:
“锦侄女节哀,令慈过世固然令人悲痛,你还是要快些振作起来,诸多的事还等你拿主意,相信令慈大人在天之灵,也不愿见你颓废下去。”
汪祖南的话说得委婉,但是顾锦行却犹如被人当头棒喝,醒悟过来。
顾府如今没有了当家夫人,顾之衍也不问事,芳姨娘逢乱作妖,顾府下人几乎可以说是乱作一团,幸好有严二夫人坐镇弹压,才勉强维持住了表面的平静。
顾锦行先前为黄氏的去世伤心,只顾着自己悲痛,忽略了顾家还有许多事需要她出手料理:芳姨娘私吞的财物,柳枝的断指,刘嬷嬷的枉死……她还有两个幼弟要照顾……还有,多年前兄长的意外,这笔账也要和二房清算,好让母亲走得安心!
“汪表舅放心,锦行知道该怎么做,谢谢您的提醒。”顾锦行回答。
接着,顾锦行又向汪祖南行了个大礼,“汪表舅能亲自前来吊唁家母,令锦行感激不尽。请汪表舅受锦行一礼!”
“锦侄女不必如此,”汪祖南扶住她,客气地说,“家母曾经和顾太夫人有旧。当年顾太夫人仙逝,家母正抱恙在身,我也因事远离京城,竟没能亲自送太夫人一程,实为憾事!今日登府也是奉家母之命,为弥补心中亏欠。”
“汪祖母和汪表舅都有心了,请表舅代为致谢汪祖母。待锦行送走家母,料理完其他诸事,会亲自前往汪府叩谢老太太。”
“不急,不急!你先忙这边的事情,如意坊那里我会命人看着!”
汪祖南又与顾锦行寒喧一番,方才告辞离去。
汪祖南离开后,顾锦行继续在灵前待了一会儿,才被秦嬷嬷和柳梅劝着去内室休息。
“小姐,您一宿没睡,这样下去哪里熬得住?前头有奴婢和秦嬷嬷守着,还有刘叔盯着,您放心,不会出乱子的!您先安心睡上一会儿,奴婢去给您熬点粥。”
柳梅把顾锦行扶到床榻上,强行按着她躺下,给她盖上被子。
但是顾锦行哪里睡得着。柳梅出去后,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了一会儿,又坐了起来,随后就下床。
她拿出黄氏临终前留给她的那个盒子。盒子上有机关锁。顾锦行琢磨了一会儿,发现倒是不难打开。
当机关锁弹开后,顾锦行掀开盖子,看见盒里放着厚厚一沓银票和铺子、庄子的地契,庄子在城外,铺子在城内,都是黄氏仅剩不多的嫁妆。
顾锦行又在盒子里翻了两下,竟意外翻出一枚玉佩。
玉佩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式样已经有些老旧,但是玉的水头极好,是用一块上等美玉雕琢出来的。
顾锦行的手指在玉佩上面摸了摸,摸到了两个小字。她拿起玉佩,迎着光线细辨,终于看清楚了那两个小字——青行。
“青行?青行……”顾锦行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