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顶不起眼的小轿从汤家二房的角门被抬了出来。
抬轿的人也不走大道,专拣僻静人稀的小道,兜兜转转,一路来到谢府,又绕过谢家正宅门,从谢宅背后的一道偏门抬了进去。
“公子,汤姨娘进府了!”小厮走进谢云景的书房低声禀报。
谢云景面色冷若冰霜,“抬进寒轩阁,派两个人守着。”
小厮当即心领神会,“是,公子,小的会让人守好寒轩阁,不会让人进出。”
小厮走后,谢云景随后也离开自己的书房,绕过几个院落,来到谢府主院,进了谢太傅的书房。
“祖父!”谢云景向谢太傅躬身行了一个礼,轻声唤道。
“云景啊,你先坐一会儿!”谢太傅正在低头挥毫作一幅丹青,头也未抬地答道。
谢云景耐心等了约摸半柱香的时间,谢太傅才收了笔,转身看向谢云景,“事情可查出眉目了?”
谢云景摇摇头,“每每查到要紧处,线索就断了,像是刻意人为一般。故意阻止我们继续查下去。”
谢太傅沉吟半晌,“你同商郡王府那小子的关系可还好?”
谢云景点点头,“祖父别忘了,当初三皇子的事就是商翟透给孙儿的。只是这件事情他未必会再帮孙儿。”
谢太傅捋着胸前的胡须沉思道:“老夫听说商郡王妃日日都在为他的亲事伤神,可惜我谢府已没有适龄的女儿……”
“祖父,商翟的亲事恐怕只能他自己说了算,无人能左右,咱们不能打这主意。”听了谢太傅的话,谢云景颇不赞成。
“商翟滑得跟泥鳅一样,那你可还有别的办法稳住那小子?”谢太傅看着孙儿。
谢云景沉默了一会儿道,“祖父,大皇子已经正位东宫,三皇子在圈禁中,其余封了王的皇子已先后就藩,未封王的皇子年纪小,势力不足,也掀不起什么浪花,太子之位稳稳当当的,祖父何需再劳神筹谋?”
“云景啊,你看到的只是表面,还有隐患未除啊!江一清手中的那支私兵如今还下落未明!”谢太傅长叹一声。
三皇子落败之后,江一清就被夺爵流放。当太子苍舒的人打探到涂州私军的消息时,江一清已在流放途中暴病身亡,而被江一清控制的数万涂州私军也在一夜之间蒸发。
而当时,汤家、江家的人都已经被控制,江一清暴亡和私军消失,都显然不会是汤家和江家的手笔。于是,此事便成了一根哽在太子喉咙上的刺。
顾锦行得知福云公主自愿请旨和亲后,愣了一阵。因为同福云公主有过接触,顾锦行对她的印象并不坏。
虽说公主就像一朵娇养在温室里的花,但顾锦行直觉地认为,三公主的内心或许并不是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柔弱。
和亲是三公主自己的选择,或许也是她最好的一条路。
令顾锦行没有想到的是,福云公主在前往离国和亲之前,竟然亲自前来见她。
顾锦行正在书房里翻阅一本野史,当她从下人口中得知时,福云公主的仪仗已经抵达了如意园的门外。
再见福云公主,只见她穿着公主的华服,戴着公主的头面,面容娴静,举止优雅,已经不是顾锦行在花田庄子初见她时的那副落魄模样。
顾锦行把她迎进宽敞的正厅,待她在主位落座之后,亲自捧上茶水,“公主,这是今日铺子新送来的十珍茶,您尝尝。”
福云公主听见茶名便有了兴趣,双手接过抿了一口细品,面色里有了些惊喜,“这茶的味道果然与众不同,为何要叫‘十珍茶’?”
顾锦行微微浅笑,“这是一道花果茶,里面有金丝小枣、人参、桂圆、枸杞、山楂、山菊花、玫瑰花……常喝能益气补血、润肤美颜、和胃健脾、清肝明目。公主若是喜欢,待您离京之日,民女为您备上一些带着。”
“你铺子里卖的那些东西我都喜欢,难不成你都要替我备上?”福云公主打趣道。
“只要公主喜欢,民女就都替您备上,权当是为公主添妆,这也是民女的一份心意。”顾锦行丝毫不在意。
福云公主的神色黯了黯,“脂粉香露都不用了,我就喜欢吃你铺子里做的鲜花饼,你给我备些茶和鲜花饼就好。”
于是,顾锦行爽快地应下。
福云公主喝了两口茶后,挥退身边的下人,凝视着顾锦行,目光里倾泻出一抹哀伤:“过两日我就要走了,这一走,你我恐怕再无见面之日。”
顾锦行怔了怔,福云眼里的哀伤刺痛了她,“公主若是不想去,可以不去!不必勉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