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红袖坊的事,顾锦行就带着人往庄子上去了。
郡王府蒙皇恩,许多庄子都是文昭帝和德昭帝时期赏赐下来的皇田。周围居住的农户自动成为这些皇田的佃农。他们耕种土地,每季交一定量的租子。
郡王府的皇田是私有的,不需要向户部纳税,每季向佃农征收的租子标准,也由郡王府自定,收来的租都归郡王府自有。
一直以来,郡王府向佃农收的租都不到三成,灾年甚至还会免租。但是,顾锦行派出的人却查探到,尤平一家在庄子上收的是五成的租,可是这五成的租,却只有不到两成入了郡王府的粮仓。
想到这里,顾锦行的眼眸深了深,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马车紧赶慢赶,终于在正午前抵达了尤平一家所在的庄子。马车驶进庄子时,尤平一家已经被顾锦行提前派过去的人控制了起来。
庄子内有一处空旷的坝子。在每年的粮食收获季节,佃农们就把刚收割下来的稻米、麦粒摊放在坝子上曝晒。
今日,坝子上却聚集着一群尤家人。确切地说,是尤家二房和三房,他们是被驱赶过来的。一个年约五、六十岁的老妇人正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撒泼。她便是尤平的母亲,尤家二房的尤孙氏。
“你们这群狗日的,瞎了眼睛,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尤家是商郡王的姻亲,你睁大眼睛看看……”
“哎哟喂,我的二嫂,快些起来吧,若是让平哥儿看到你这副模样,又得跟你置气了!”三房的尤吴氏看起来略微年轻,她一边高声说,一边弯下腰,试图把尤孙氏扶起来。
尤孙氏却一把使劲儿推开她,“滚开!”
尤吴氏趔趄一下,险些摔倒在地,幸好站在尤吴氏旁边的大儿媳尤彭氏扶了一把。
尤孙氏继续叫卖,不过这次,她把火力都对准了尤吴氏和三房这边的人。
“我呸!吴氏,你们三房一家靠着我们二房,花的是我们二房的银子,吸着我们二房的血,可你那两个好儿子整日鸡鸣狗盗、不务正业!吴氏,我告诉你,你那两个儿子若是连累了我们二房,看老娘我不掐死你!”
尤吴氏一听尤孙氏说的话,立刻就翻了脸,“二嫂,你怎么说话的呢!什么叫花的是你们二房的银子?我怎不知那是你们二房的银子?若不是郡王府看在当年大哥救了驸马爷的份上,就凭你家平哥儿那点儿能耐,怕是连你们二房也养不活吧!”
“贱人,我撕了你的嘴——”尤孙氏从地上爬起来,就要朝尤吴氏扑过去。
身强力健,五臂三粗的尤彭氏挡在婆婆前面,伸手一推,就把尤孙氏又推到地上,尤孙氏摔了一个狗啃泥!
尤彭氏轻蔑地看着尤孙氏:“二伯母,侄媳劝你还是消停些吧!没准儿堂兄和两个堂侄都犯了事儿,日后你还得指望我们三房养你呢!”
好一场狗咬狗的好戏。顾锦行站在不远处,听得津津有味。不过,她没有忘记过来的目的,还是办正事要紧。
于是,顾锦行一步步走到坝子前。坝子上的喧哗声、叫骂声嗄然而止。尤家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她。
陈嬷嬷已经让人搬来了一张椅子。她拿着一张帕子,将椅子反反复复擦了又擦,直到觉得差不多算是干净了,才让顾锦行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