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宫中,诸葛皇后倚在暖榻之上,两名小宫女跪坐在下首处,一人手中拿着一个玉锤,不轻不重地敲打着太后的双腿。
诸葛太后舒服地闭起双眼,昏昏欲睡。这时,贴身嬷嬷快步走进来,躬身低头附在太后的耳边道:“太后,长明先生来了。”
诸葛皇后听了,精神一振,睁开双眸,坐起身,“快些请进来。”
三日前,诸葛长明写了一封帖子递进寿康宫,请求入宫觐见诸葛太后。诸葛太后有三位胞兄,唯独与诸葛长明关系最好。诸葛太后当即就允了。
诸葛长明跟着嬷嬷走进大殿,就看见诸葛太后端坐在暖榻上,一袭深色的锦缎凤袍,硕白的珍珠耳坠和珍珠头饰,将她整个人衬得雍容华贵。
“草民叩请太后金安!”诸葛长明上前,向太后深深地施了一礼。
“兄长快快请起,坐吧,这里没有外人,兄长唤我长容即可。”太后的话音刚落下,就已经有心思玲珑,眼疾手快的宫女捧着沏好的热茶送了上来。
随后,不等太后示意,嬷嬷就带着宫殿内伺候的宫婢们全部退了出去。
“兄长近来可好?”诸葛太后问。
“草民一切都好,有劳太后挂心。草民今日来见太后,是有两件事情。一是草民打算辞了白鹿书院的山长之职,退隐彬州。”诸葛长明说完后,端起手边的茶呷了一口。
诸葛太后听了大惊,“兄长乃天下文人之首,数十年收徒授学,克己复礼,桃李遍天下,受世人爱戴敬仰,缘何就要突然请辞归隐?”
“太后谬赞!草民只是本持初心,做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而已。如今,草民已年有五十,虽不敢言老,却常觉心疲体倦、精神不支,恐是素日过于操心劳累之故。
而今,草民少年时许下的心愿已堪堪达成,此生也算是不负己,故草民才想辞了书院之职归隐,安享余生。还望太后应允,也请太后不必介怀。”
太后沉吟半晌道:“既然兄长心意已决,我亦无话可说。只是兄长,京城附近也有不少适宜归隐之处,缘何一定要去彬州?”
这也是太后不解之处。彬州接近南疆边陲,地广人稀,山高林密,既远离了诸葛家族的本宗所居地,也非诸葛家族的势力范围。
“若是兄长远去彬州,一旦有事需要家族之力,只怕远水难解近渴。”诸葛太后试图劝说。
“草民心意已决,去彬州诸事均已打点妥当,还请太后放心。草民若真要遇上难事,也定会寻人相助。彬州太守就出自草民门下,是草民的学生。”诸葛长明坚持道。
太后只好叹了声气,“如今舒儿登基不足三年,恐根基不稳,尚需兄长出谋划策,从旁辅佐,难道兄长就忍心弃我母子不顾?”
诸葛长明也叹了口气,“这正是草民要对太后说的第二件事。皇上锐意削藩,收拢兵权,这本是好事,草民也赞同。只是万事开头难,更需要有充足的准备,欲速则不达。
况且人有千面,对待不同的臣子,或收拢,或打压,轻重缓急均需权衡,制衡尤为重要。还请太后劝诫皇上,勿听奸人之言,勿用贼人之计。
君王治下,阳谋远胜阴谋。治国一道,若失却本心,操之过急,反倒容易受制于人。”
听了诸葛长明的话,太后沉默了。
近来,关于朝堂之上,有人蓄意弹劾安定侯府、都军侯府、商郡王府之事,太后也有所耳闻。说到底,只因这三家都有兵符,掌有兵权,成昭帝这是放心不下,坐卧难安啊!
接着,诸葛长明又说:
“另外,请太后劝慰皇上,清王、谦王回京,虽二人与皇上多有嫌隙,但并不得欧阳家族支持,难成大事,对皇上构不成威胁,皇上当有容人之量,对清王、谦王多加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