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焦走进秋芳院时,就看见尤姨娘正高举着一条长鞭,怒责两个在院子里洒扫的小丫鬟,“贱婢,竟敢顶撞老娘,谁给你们的胆子!看老娘我今天不抽死你们!”
尤姨娘的话音落下,长鞭就像毒蛇一样,一下下地卷在了两个小丫鬟的身上。
两个小丫鬟看着都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原本都是细皮嫩肉的,此时暴露在外的脸、脖子、手背上全是血淋淋的鞭伤。
她们身上穿的衣裳也早已经被鞭子抽得褴褛不堪。背部、腰腹、大腿上的血也从破烂的衣衫上渗透出来。
看见两个躺在地上的小丫鬟浑身血肉模糊、人事不省的样子,商焦一阵心烦意乱,高声道:“姨娘,你又在做什么?”
“这两个贱婢,我让她们去前院找管事替我支二百两银子出来,竟敢不听!我打死你们!我打死你们!”
尤姨娘一边怒气冲冲地说,一边又举起长鞭,继续朝着两个小丫鬟凶猛地抽去。
两个小丫鬟早就喊不出声音来了。商焦看见她们那进气多、出气少的样子,害怕尤姨娘闹出人命,只得上前几步,把她手中的长鞭抢夺下来。
“姨娘,就因你上次打死一个丫鬟,我和三弟都被父亲责罚,你不止禁足半年,就连这院里的人手和用度都被父亲下令裁减了。
这次你若是再把这两个丫鬟打死,只怕父亲会把你关院子里一辈子,也不再让人伺候你!”
听了商焦这席话,尤姨娘这才气哼哼地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商焦扔了鞭子,皱了皱眉,喊了声“来人—— ”,立刻有两名男仆走到他面前,一个是他的长随,另一个是替他打理外面私产的管事,被他带着一起来了秋芳院。
“抬下去,找府医看看,小心点,别弄死了!”商焦边说边跨进尤姨娘的屋子。
看见商焦进来,尤姨娘转过身子,背对着他,“哼”了一声。
“姨娘近来可好?儿子来给你请安!”商焦走到尤姨娘面前,耐着性子道。
“我有什么好不好的!你们的翅膀都硬了,每日都忙着讨好巴结你们的嫡母去了,把我这个亲娘扔到一旁不管不问的,我能好到哪里去!”
尤姨娘说着就拿出了帕子,捂着眼睛开始哭。不过,商焦知道她是在假装哭,所以也并没打算去安慰她。
他在尤姨娘的身边坐了下来,问:“姨娘为何要支取二百两银子?”
尤姨娘这才止住哭声,放下帕子,转身看着商焦,“焦儿,咱们娘仨跟尤家才是最亲的,如今你叔外祖父一大家子人日子过得艰难,我这心里难受啊!”
“所以姨娘你要支银子去接济他们?”商焦看着尤姨娘,神色阴冷。
迎着儿子的目光,尤姨娘不知为何,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焦儿,我的娘家人就只剩他们了……”
想当初,顾锦行接管郡王府的中馈和产业,查出了尤姨娘和尤家人做下的那些事情之后,把尤家人彻底逐出了郡王府,尤家二房和三房的人更是全部都被赶出了庄子,任其自生自灭。
尤家人失去了郡王府的依靠,被迫迁进了一处贫瘠的村落,住进了家徒四壁的土坯房里,自此一蹶不振。
尤家人三餐不继,无以为生时,还是会来郡王府打秋风。不过,他们并不敢大张旗鼓地出现在商郡王和郡王妃面前,而是暗中找尤姨娘,从尤姨娘的手里要银子。
尤家人隔三差五就会来要一次银子,尤姨娘没少贴补他们。
这一次,尤家二房的嫡孙尤长富在赌场里输了钱,被要债的人追讨上门,扬言尤少富再不还钱就会打断他的两条腿。
尤家人怕了,又悄悄来找尤姨娘,问尤姨娘要二百两银子。但是尤姨娘的手中已经拿不出那些银子了,尤姨娘才想到去公中支取。
“姨娘,如今府里是二弟妹当家,你真以为公中的银子是那么容易支取的!”商焦黑着脸,心中很是恼怒,既恨尤家烂泥扶不上墙,也恨尤姨娘拎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