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忽然传来一道话语。

“明年该束冠了吧。”

道明脸色大变，气势徒然暴涨，转过身看清人后，拔剑的动作停下。

“万岁......师叔。”

罗季点起篝火，烤着野味，朝着他招手。

道明疲惫坐在篝火旁，脸色有些迟疑。

罗季眸子一瞥，随即淡淡道：

“你七岁那年尿裤子，被道查追着跑到望天小院。”

“八岁那年欲偷贫道梅果，被木剑抽了十三剑，屁股红的一个月不敢见人。”

“十一岁那年，你问贫道，为何下面会......”

道明脸色涨红，猛然打断罗季话语：“师叔，别说了，贫道信你！”

他又神情落寞，道：“师叔，你为何会失踪七年，师祖说你可是筑基抵抗天地伟力而不死，当初若是你在......”

罗季啃着野味，淡淡道：“贫道在又如何，求死之人，心已死，肉身不过躯壳罢了。”

“而你又觉得贫道硬抗天地伟力会毫发无损？”

话音落下，罗季面容上皮肤寸寸崩裂，最后化作洁白人形，唯有腹部金丹与那双眸子凸显不同色彩。

“如你所见，贫道肉身崩灭，此刻不过是神魂罢了。”

他随即幻化皮肤，脸色如常。

道明指尖颤抖，道：“若师叔再一次借尸......”

罗季打断他话语：“借尸还魂？不必了，贫道此次前来是为你提前束冠，失去肉身，贫道未必会长存。”

“如此么。”道明一把扯下道冠，发丝披散，跪在罗季身前：“贫道自幼入山门，得师叔指点传授剑术，此为师长。”

“请师叔束冠！”

他撕裂衣衫，化作一道布条。

罗季缓缓接过，亲手为他束冠，是个简陋到不能在简陋的束冠礼。

礼成，肌肤又开始崩裂，这一次连带洁白光辉都在衰弱，似乎下一刻便消散天地。

道明闭上眼，仿佛知晓这个结果，轻声问道：“下一次是何时。”

罗季拔出他锈迹斑斑的剑，轻笑一声：

“一年，百年，又或者三万七千年后，你我终会相见，到时告诉贫道，胜或败。”

“现在，抬起头，看清楚贫道的剑意！”

罗季打入十枚岁月之种，剑刃褪去锈迹，散发凌冽光辉。

心起剑至，狂风骤起，百米之内，恍若换世！

一招一式于皓月下，如似真仙舞动，每一次剑鸣席卷之处，草木一瞬度过漫长一生。

古树蜿蜒生长，天际云海消散，世间万物尽在眼前之人手中。

一眼便是百年，这便是罗季岁月剑意！

剑落，洁白光辉削弱到几乎肉眼不可见。

他望着道明，笑道：“领悟几层。”

道明低头拱手：“一层。”

“足以。”

再抬头，除去眼前皓月与蜿蜒古树，再无那道舞剑少年踪迹。

道明深深一拜，眸子坚决。

无论十年百年，又或者万年，师叔你所求之事，贫道定然告知。

微风吹起少年束起的发丝，无论万古，道心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