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被宇文越搭住脖颈,颇是有些狐疑,还未等回头观瞧,身后男子袖口之中,已是有百千毒虫冲出,恰如饿中虎狼得见鲜灵血肉,瞬息已将老者周身上下裹得严实,且更是探出数道嶙峋藤蔓,形态怪诞的植株,贯入老者穴窍四肢,近乎是瞬息之间,便将此人周身血肉筋骨化尽,唯余下张瘆人外皮,随浩荡西风飘荡落地。
范无疆最先瞧出异状,催动数枚通天物伤敌,宇文越却是并不退让,无端由打背后生出棵数人合抱粗细的古木,瞬息之间抽节生芽,郁郁葱葱,树冠扭转到面前,竟是凭此拦下数枚通天物攻伐,树冠碎裂,而年轻人除却面色苍白两分,再无其余伤处,闲庭信步似借势落在山岭之间,并不曾去理会在方才攻势中嘴角溢出血水的老僧,而是直直走向那山间少年,立身于年轻僧人眼前止步。
“南漓毒尊乃是在下半个师父,今日来此,收毒尊所托,专为护佑小兄弟性命,家师曾托我带句话,传与小兄弟。”
“区区二境,何急赴死。”
年轻人笑声颇为爽朗,可出言时节,两眼眯起,分明是有些促狭意味,瞧着眼前仍旧疑惑的少年,缓缓出言,“毒尊当年授我豢养毒物之法,且前后共交与在下数十类花草,正是凭此才有今日四境修为,但并未有幸拜入毒尊门下,故只算是半个弟子,虽才破入四境不久,在下仍会倾力保住小兄弟与这位清丽姑娘性命,至于这两位僧人,我倒是并不在意生死。”
说罢宇文越回头,摆开双袖,于周遭播散下几十枚木种,当即升起数十不知名讳的奇花异树,将整座残破乌行岭连同老僧一并裹起,由打巨木枝杈缝隙当中,看向天上悬止四人,咧嘴笑起。
“老子当初就已言说,为寻一位少年而来,冯家虽在南漓势头一时无二,可咱未必就要替冯家卖命不是?四境的拳头很大,冯家壮硕,可总也不愿平白挨上两拳,岂能随意命我来去往复。”
分明是大雪隆冬,新木早花,纷纷而起,形同一座大阵牢牢护住几人身形。
唯有年轻人轻狂言语,传开甚远。
“老衲不喜此道,借毒虫伤人的能耐,最是有违天和,手段过于残忍,那毒尊本是天资世上难寻,何苦非要行这般孽业深重的羊肠偏僻小路,无需小友相助,速速撤去就是。”老僧周身袈裟鼓动,丝丝缕缕金光同盘桓乌光交杂一处,杀得难分难解,艰难抹去嘴角血水,冷哼讲道,“如此手段虽说暂且可将老衲压落五境,但即便是以四境修为,魑魅魍魉,老衲亦可胜之。”
宇文越挑眉瞧瞧老僧,后者于方才几人倾力出手之下,肩头肋下已是多出数地前后通透的血孔,尤其左腹处深可见骨,血水已是浸透袈裟,摇摇欲坠。
“其实毒虫又有什么错处,甭管是修行何道,不作恶多为善即可,人皆言说狼鹿牙棒上阵杀敌,多要砸得旁人血肉迸溅,筋断骨折,最是有伤天和手段残忍暴虐,但与刀剑又有何分别。”
“修行手段与修行道路,不过为人所用,心意倘若始终立身良善二字,有何分别。”
年轻人说罢,略微摇摇头,振振有词。
“所以说在下不喜欢你们这等佛门中人,纵并非是佛口蛇心,亦是满口慈悲为怀,实则却是古板得很,就如一枚滚圆脑袋偏偏要使高香烫出六道疤来,好生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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