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我欢迎客人的方式不太对。有空的话,就上来坐坐吧,寒舍简陋,还请别介意。”
身穿宽松的蓬斗衣,许谨谦卑地邀请两人上楼做客,那轻松模样半点不像充满杀戮的刽子手,倒像一个置身事外的引路人。
“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耍什么伎俩!”
“海波,量他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不如看他究竟要做些什么。”
林子强感受不到对方的威胁,相反,感到一股贴切而又舒适的亲近感。
那不是猎手的野蛮,而是朋友的真诚。
倒不如闲坐一番,看看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这才对嘛,要是想杀你们,你们可活不到现在,要是不想杀你们,关键还是取决于你们是否让我满意。”
许谨淡淡地说道,似乎早已吃定了两人。
那不是猎人的儒雅,而是野兽的伪装。
循着许谨的邀请上了楼,窗台外的桂花树显得渺小很多。
有些时候,登高的心境与站在地平线上终究是不一样的。
房间里的陈列与刘思烨家相仿,看不出许谨这个年纪,居然跟刘思烨这种糟老头子有相同的艺术细胞。
茶几也相仿。
“真没想到你们两个还是挺有能力的,这么快就找到了我。”
斟着茶,许谨不紧不慢地说道,就像黑社会老大被警察找到了老巢,在做最后的坦白。
“你的提示,跟倪玉认识,又长得像老鼠,不找到你也难。”
“长得像老鼠?呵,一定是那个女孩跟你们说的,她呀,不像学生。”
“你把郑亦楠怎么样了?”
林子强听得出许谨话外之音。
至少可以证明当日在锁龙井外救下的郑亦楠,当时精神状况是清醒的,至于脑袋被掏空一定在王海波与林子强面前所为。
“不过是收回了她的思想罢了,她死的时候,应该不痛苦吧?”
谈论起郑亦楠的死亡,许谨就像杀死了一只小白兔一样轻松,毫无负罪感。
“你们说,脑袋这么沉,为何人 越来越喜欢思想?顶着沉重的包袱前行,该是多累的事情。”
他的眼神忧郁,有连神明也不愿意触碰的哀伤。
“那也不是你杀人的理由!”
在王海波眼里,许谨就像一个将杀戮当做一种艺术的疯子,是试图发起战争的罪魁祸首。
“这世界不是你们说了算的,在你们看来,我或许在杀人,可从另一个世界来看,我不过是个摆渡人,一个热衷做好事的摆渡人。”
“都是借口!你经过别人同意了吗?没经过别人允许就肆意剥夺别人的生命,这跟魔头有什么区别!不要妄想诡辩来逃离自己的罪责。”
看到许谨不以为然的模样,王海波怒火中烧,恨不得拿起眼前的茶杯,倒泼一杯水将许谨泼醒。
“别这么激动嘛,首先,杀人的不一定是我,其次,我可能也是受害者,最后,愤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愤怒,只会让你看上去比较愚蠢。”
许谨依旧悠然,将煮沸的水淋在茶叶上,就像在王海波的心头火上浇油。
“阿强,我说不过他,你来。”
王海波实在找不到戳破许谨厚脸皮的针,不由得退下阵来,寻求林子强的帮助。
在道理这一块,他始终坚信着心中的正义。
“我觉得他说的对。”
“你该不会被他洗脑了吧?”
“不,如果人死后真的是一种逃离,是一种解脱的话,他是对的。就像打针一样,我们都惧怕打针,但打针却能治病。人不过是畏惧死亡,而不是畏惧死后的世界,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才是错的。”
林子强坚定地看着许谨,试图从他脸上找到发现知音的快乐与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