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叫认真,懂不懂?像你一看就没好好上班。”刘彪拍了拍瘦骨嶙峋的胸口:“上班不干活还想干什么?不积极表现怎么进步?”
边上的人都笑起来,听着他在那吹牛逼。
刘三子拿着大手电筒背着手走进来,看了看挺着排骨在那比比划划的刘彪子:“你干什么玩艺儿了?怎么整成这个熊样了?”
“他非得去破碎看看,碎矿筛子的转了好几圈,可不就这样了。”徐大个接了一句:“腿长他身上,谁还能控制不让他去呀?”
刘三子眼睛就一棱瞪,抬腿照着刘彪的屁股就是一脚:“你特么能行了是不?第一天不好好在岗位待着就到处钻,我特么踹死你。”
新人在厂房里到处钻,特别是转车的时候,是相当危险的。地形条件设备什么都不熟悉,灰尘和噪音又特别大,很有可能转着转着人就没了。
按理来说老工人应该告诫新人一声,但是话说回来,就像徐大个说的,腿都长在自己身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谁管得了谁?谁又不是他爹。
刘彪被刘三子踢了几脚,活蹦乱跳的拿着毛巾跑出去洗澡去了。
张铁军和王玉刚一起出来去澡堂子。
“你还洗澡啊?”王玉刚看了看张铁军身上。
“洗洗呗,还不是有灰。”
“那地方是真不行,”王玉刚说:“压抑,下面全是积货,边上还渗水,总是吱吱哑哑的叫唤,感觉随时都要压似的,扫道也不好干。”
“明天你吃了中饭就下来,”张铁军点点头:“你就说你心脏不好,在下面闷的难受发慌,别的不用说什么。”
王玉刚也点了点头。从走廊到澡堂子这会儿乱七八糟的全是人,也不好继续说什么。
澡堂子不大,也就是四十多个平方的样子,三分之二是水池子,这会儿像下饺子似的已经全是人,水蒸汽弥漫了整个房间,顺着窗户和门往外飘。
大家伙都在说话,嘻嘻哈哈的,汇集成一片杂乱的噪音。这里就没有一个是嗓门小的,平时都喊习惯了。
今天工作顺利,大家都不担心接班的人会找过来,都比较放松。
当然凡事总会有些例外,有些人就是活干不利索想偷懒,工作顺不顺和他活干的好不好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就总感觉不会被发现,然后天天被接班的吵。
特别是新厂这边,不像老厂到处都是积货还有个理由能扯,新厂这边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
然后就会总有接班的工人全副武装的冲到澡堂子里找人,争吵,臭骂,有些人澡洗了一半还得爬出去穿上工作服去现场,也不知道是图个什么。
图接班的会瞎么?
这些事情就和矿槽都没有任何关系,永远也摊不到张铁军他们身上,就是天天看热闹就行。简简单单洗个澡出来回休息室穿衣服。
不少工人还得把工作服洗出来,要不然下个班就得穿又脏又汗的了。虽然破,但是得保持干净。
洗完澡穿好衣服,时间就已经到了四点四十多,接班的一班已经开始正常工作了,休息室这边只剩下了四班的人,三三两两的提着饭盒兜出来往家走。
工长每个班都要第一个来,然后最后一个走,要确认所有人都回来了去洗澡了他才能洗澡换衣服。
“感觉怎么样?”张铁军,王玉刚,刘彪和李孩儿一起往回走。张铁军发了一圈烟,问了王玉刚一句。
“累。”王玉刚呲了呲牙:“扫道也不是想像的那么轻松啊,特么手心都磨疼了。”
“刚来都那样,”李孩儿说:“刚来都认真,干一段时间就知道怎么糊弄了,天天那么认真不得累死?”
“我看破碎和筛子应该比咱们皮带省事儿,”刘彪说:“也不掉矿,扫道贼基巴轻松。”
“你想的美,”李孩儿说:“全车间最累的就是破碎和筛子,你以为那活那么好干?凭什么他们奖金最高不琢磨琢磨?
再说那是你想干就能干的?不在车间混个十年想都别想。”
“那么难吗?”
“那可不,劲得大,得会电焊会换衬铁会用电葫芦,还得不怕死,那么容易呀?你明天试试看看能不能搬得动衬铁。就你这小体格子上去就是去送的。”
“这么邪乎么?”刘彪明显不信:“你吓唬我的吧?”
“吓唬你?你回家问问刘三子他敢不敢去破碎机。八台破碎机,那就是咱们班上力气最大的八个人,都是狠人。筛子到是不看力气,但是得不怕死,你敢不敢?
你现在刚来啥也不知道,时间长了你就明白了。再就是平时炸乎炸乎没啥事儿,别真惹着谁了,有点眼力界,这些人可不留着你,弄不好就捶你一顿。”
“真的假的?他还敢打死我呀?我特么还真不信了。”
“不信?也就是你胆儿肥,头一天上班就敢往破碎和筛子钻,你问问班上谁没事愿意往那边跑的?说你傻大胆都是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