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怎么弄?铺地板,厨房厕所贴点瓷砖,也就是这样呗。把大灯换一换。我打算把家里的家具都换了,不知道我妈让不让。”
“你家里要换家具你给楼上买那么多?”
“我家里能有多少东西?床,大衣柜,高低高,没了。哦,还一个旧沙发。”
“你家里那么多口子人,就这点东西呀?”
“我妈屋里的,我和我弟那屋都是铁家伙,上下床,单人床,铁柜子,都是以前部队上的东西。现在也就能卖点废铁了。”
“从哪弄的呢?”
“八三年工程兵解散的时候给留下来的,我爸和那边一个营长关系处的挺好。我家边上不是驻了一个团嘛,就现在矿建楼那。河对沿原来也是他们的。”
过来人看衣服,张铁军在一边听着宋三妹和李秋菊卖衣服,感觉还行,这两个人都是平时爱说爱笑的性格,干这个挺合适的。
其实实话实说,郑莹别看也是嘻嘻哈哈的,干这个还真不太行,这也是张铁军同意她找两个人来的原因。她就记个账理个货挺好。
卖东西,能说会道只是一方面,主要还是要察言观色,情绪节奏也得能把控得住才行,就郑莹这性格,弄一弄就得和人干起来。
“行了,你们忙吧,”张铁军站起来抻了抻衣服:“我回去了。”
郑莹就不想让他走。
“等哪天我再过来,又不是不来了。”
“那你哪天在这住一天。”
“行,等这段事情弄完,行吧?什么什么都才刚开始,你急躁个什么劲儿?”
“我特么说不过你。”郑莹气呼呼的往那一坐:“怎么说都是你有理。”生自己的气。
“你家孩子现在谁带呢?你天天在这边没事吧?”
“不有她奶嘛,现在又不吃奶,能有什么事儿?我不是出来挣钱哪?”
“行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张铁军也没再说什么,直接下了楼,骑上车回选厂,结果刚把车发动就被人堵住了。
“铁军儿,我那西服呢?还有皮褛。哪去了?”
张铁军哈哈笑起来,争忙掏烟递过去:“实在不好意思田哥,我真给忙活忘了,这段时间事儿太多了,天天市里沈阳的跑。”
“你在这里也弄摊子啦?”
“这边其实不算是我弄的,于家娟认识吧?她弄的,我就给她供个货。现在忙不?”
“我们这有什么忙的,想干活天天有,反正就这么混呗,还指望啥?”小田抬脚蹬了蹬雌虎的轮胎:“这车真牛逼,你小子现在是真行了。”
“你又不是买不起。”张铁军自己也点了根烟:“你们那弄几部电话大哥大要什么没有?还用我说呀?”
“你可拉倒吧,说的邮局像我家似的。”
“那和你家有啥区别?前屋后屋呗?”张铁军就笑。
小田在邮电局虽然就是个外勤作业班长,但是底子厚,他亲爸是原来的老科长,退了,他亲姨夫这会儿在省里给老大当助理。
到也没什么,也就是在去省里之前他姨夫在本市当了七八年的书记,是改开以后从钢铁公司走出去的第一任。
“我不和你扯,”小田拧了拧车把:“我就问我西服呢?咋的?我不给你钱哪?”
“真忘了,等我把这头忙完行不?你又不急着穿。”
“那行呗,我还能说不行啊?现在你又拿不出来。”
“要不你自己去市里看得了呗?我给拿回来万一能穿不能穿的也是麻烦,你自己去自己挑,还能当面试一试,你又不是这点时间都没有。”
“就是懒得跑呗。”小田在头上抓了两下打了个哈欠:“行了,你去忙你的吧,有空给我带回来就行。”
这年头的人穿衣服也没有什么修身不修身的讲究,能穿上就行,稍大一点也无所谓,这种用别人给带衣服带鞋的就比较多。
等到九七年前后,穿衣服的讲究就开始多起来了。
话说这会儿西装的那个大垫肩,穿上像铠甲似的,又厚又翘,假的不能再假了。是真丑。这种大垫肩是这个时期欧洲的流行,皮尔卡丹给带进来的。
皮尔卡丹1980年在北京
这个可以参考一下孙红雷上春晚穿那件。
张铁军是真把这事儿给忘了。
然后他忽然又想起来,好像昨天把小华也给忘了,答应带她一起去沈阳的,结果从矿区这边就打车直接去了,没到市里,回来也没到。
田哥这边到是无所谓,早一天晚一天的,小华那边怕是得想想办法哄一下才行,那丫头肯定是气爆炸了已经。
张铁军舔了舔嘴唇,踩上档从邮局侧面绕到中心街上,心里琢磨着怎么获取小华的谅解。自己这妹妹可不太好骗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