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中科呲着大牙一点也不在乎,还有点得意洋洋的感觉。这就和那些社会人进去了再出来就感觉被镀金了差不多的意思。
反正都是正常人很难理解的思维。
“庄河牛逼。”边上有人接话:“冒点货算个基巴呀,他班又把皮带划了,估计两年的奖金的都特么没了,真特么Der。”
细碎车间别看工资拿的多,要是去了奖金还真剩不下啥了,也就是两百多不到三百的样子,大集体的大工水平。
“那是我划的呀?就是倒霉呗,我能怎么整?车间也不和你讲那个理。”
“你的班,你的岗,你还要讲什么理?”
“那钢筋也不是我放上去的。”
“这话说的,靠,没法唠了。你牛逼,你去告厂子呗,让他赔你。特么没把你送进去都是照顾你了,还在这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
“现在好像不往里送人了,放以前我刚进厂那会儿,划皮带至少得三年起步,五年也正常。”老板接了一句:“你们就偷着乐吧,赶上好时候了。”
庄河还在那争辩:“要罚不是也应该罚上一道岗?钢筋是从他那边下来的,和我有个屁的关系?就是不讲个理又没地儿说去。”
“你平时上班,都不去岗位上看看哪?”边上有人问:“就下班扫扫道呗?”
“那不就是扫道?还干什么?机器转不转又不是岗位上的事儿。”
“行,明白了,不唠了。你确实牛逼。”那哥们笑着扭头过来对大伙说:“这哥们这班上的真特么服,应该就给他发工资让他在家躺着。”
“别基巴一天天总班班的,这特么还有没班上的呢,不照顾一下心情啊你们?打个台球也不省心。”社会人儿感觉自己有被歧视。
张铁军看了看台球社对面的红保饭店:“他家生意行不?”
老板说:“应该行,看着人不少,天天都能有几桌,孙红保这人维护关系行,能套,这点比孟宪军和王二他们强,该着人家挣钱。”
孟宪军是山上山下有名的大地痞,出名的比较早,这会儿也得有个三十多岁了,在一号楼那边开录像厅。
王二就是和候芳合伙在张家小店对面开小吃部那个。
他俩是从八十年代到这个时候选厂片最有名气的两个社会人了。
孟宪军的名气是打出来的,王二的名气是赖出来的,虽然都有名儿,但是具体实力没法比。
王二打架不行,但是能磨,你不打死我我就天天揣两把菜刀去找你,天天在你家门口哪里蹲着,一般人都和他磨不起。
他没家没业没老婆没孩子的,也没钱,还能真把他弄死?就是个滚刀肉。磨来磨去就磨出名来了,都躲他远远的,这不就牛逼了?
就连张铁军自己都有点怵他,不想招惹,你说这么个玩艺儿怎么对付?打架的话张铁军敢让他一手一脚。没用啊。打又打不服,根本没招儿。
这边也就候芳能震住他,候芳打架下死手,比拳头大的石头就敢往后脑勺上砸。但是他运气好,没出过人命,去哪说理?
九零年往前这边打架也不讹钱,就是讲报仇,连派出所都不去。这会儿就不行了,开始讲钱了,打架的人也少了。
而且原来那些混的这会儿岁数都大了,都有了媳妇儿孩子,也没心思继续混了,都有了责任。
现在就讲挣钱,谁能挣来钱谁就牛逼。再能打能怎么的?你不吃饭不养家?
今天没有人赌球的,都是正常打盘儿,人也多,张铁军也懒得和他们抢杆,就在边上看了一会儿,和老板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儿。
他想起来了那天张爸说的话,好像弄个台球城也挺不错的。不过马上又熄了这个心思。太闹腾了,划不来。
现在饭店他都不想开,那个比台球社挣钱多了,起码还有五年好钱可以赚。
挣钱的生意还有生日蛋糕,这会儿矿区这边连白脱蛋糕都没有,就是浙江人弄的那种糖粉蛋糕,巨甜,样子也不好看。
蛋糕胚是用臭粉烤的,渣渣的喇嗓子,那是相当难吃。都不如玉米面饽饽。
还是罗红的好利来在沈阳开业以后,白脱蛋糕才在整个东北盛行起来,取代了那种老式的糖粉蛋糕,短短几年罗红就成了身家上亿的大老板。
九六年的时候,各种蛋糕世界蛋糕店已经遍地开花,罗红又推出了植脂奶油蛋糕,号称鲜奶蛋糕,一个八寸大的单层就要卖两三百块。
实话实说,植脂奶油的成本还没有白脱奶油(黄油)高,八寸单层的净成本也就是十来块钱,那是真挣钱,生意好到爆炸。
其实奶牛蛋糕早早的就有了,只不过都在涉外的酒店饭店那种高级的地方,老百姓接触不到,是罗红把这些东西平民化了,也该着人家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