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军瘪了瘪嘴:“谁不怕自己妈呀?那是厉不厉害的事吗?那是血脉压制,她要打我我还敢还手怎么的?跑都不敢跑,怕她闪了腰。”
徐熙霞就笑:“我不,我妈打我我就跑,站着挨打呀?我才不呢,怪疼的。我妈追不上我。”
“你小时候是挺淘的,像个假小子。你说长大了怎么这么媚呢?你吃什么了?”
“什么呀,胡说八道,你小时候才假小子呢。”
“不承认是吧?我可是去过你家的,你估计是忘了。”
“什么时候啊?”
“就初一呀,咱们班上同学的家我大部分都去过,你家在道北斜叉那条道进去,中间那趟房,对吧?第三家还是第四家来着。”
“你真去过?我怎么不记着呢?你,你,我没领你回过俺家呀。”
“我又没说是和你一起去的,我是陪着王小力家访。
她家访都是叫我陪着她,整整陪了三年,不论冬夏,然后大半夜去黑去黑的我再自己一个人从赵堡走回家。越走越害怕,嘶……”
“为啥叫你陪着她呀?”
“她自己害怕呗,带着我仗胆。跟你说其实我胆儿也小,也害怕,就是不敢不去。”
“你那么能打架还胆小?”徐熙霞不信。
虽然后面两年两个人不在一个班上,但是同一年级,有什么事儿还是听得到的,尤其是打架这种事儿。
张铁军那时候正经可是没少打架,学校里的混混基本上都打过。
“打架和胆子大小又没关系,我是怕鬼,怕黑,又不怕人。那时候我老佩服你们几个家在道北的了,那晚上小风一吹。
哎呀我的妈呀,太吓人了。道又窄,两边全是账子和树啥也看不见,风一吹哗哗响,然后伸手不见五指的。”
“我没感觉呀,我没感觉吓人。”
“废话,你从小走到大,那能一样吗?我家门口我也不怕呀。那时候我胆子真小。
我记着有一次,干什么我忘了,大晚上的我从街里往家走,然后对面过来一个穿一身白的,你知道不?当时把我吓炸毛了,差点尿那。”
“然后呢?”说起了小时候,徐熙霞也放松了下来,笑着和张铁军唠扯。
“我捡了块石头就打过去了,结果是个人。……他追了我二里地,我鞋都跑丢了。”
徐熙霞哈哈的笑起来,拽着张铁军的胳膊,笑的都要走不了路了:“妈呀,真的假的?太有意思了,想想都可乐。”
“还有一次,也是大晚上的,我从金坑回家,走到老尾矿坝上面,有个人蹲在道边拉屎,在那边拉边抽烟。
我从西边过来,那一片特别黑,树多,就远远的看见个小亮点儿在那晃,一会儿亮一会儿暗,当时吓的汗毛都绷起来了。”
“然后就砸一石头?”
“昂,不打我害怕呀,一石头过去那家伙妈呀一声就跳起来了。然后我就不怕了。”
“然后呢?这个追你多远?”
“这个没追我,他自己嗷嗷的就跑了,屁股都没擦。跑的老快了。”
两个人在徐熙霞一路哈哈的笑声中从招待所出来,张铁军把车发动着,把暖风和电加热都给上轰了一会儿,这才让老徐上车。
“哎?这个座是热的呀?真好。你的热不?”她就把手伸到张铁军屁股下面去摸:“也是热的。这车真好,不冰屁股。
我跟你说,我特别怕凉,屁股一凉就容易肚子疼。”
没心没肺呀。张铁军看了看她:“都跟你说了,咱能不能不一口一个屁股屁股的?你是个女孩儿。”
“我在外面不说,我记住了。要是在家也不能说,那我咋说话呀?这个座儿为什么是热的呀?”
“有电加热,就是里面像电褥子似的,通上电就热了。”
“车上还有电哪?不是烧油吗?”
“有电,打火就得用电,这不是还有灯。有电瓶,车跑起来就会给电瓶充电。”
“那这个空调要不要电?”
“也要,除了发动机烧油其他的基本上都要烧电,有个小发电机在前面。你对这些有兴趣儿?”
“也不是,就是不懂嘛,以前又没摸过。以前我去哪坐车去?摩托车都没坐过几次。你有摩托车没?我跟你说我可想有台摩托车了,做梦都想。”
“摩托车还是算了,太危险。”张铁军摇摇头,把车开上马路。
“为啥呀?”
“危险还为啥?那东西二三百斤重,速度又快,说倒就倒。你不如还是琢磨琢磨轿车吧,这个还现实点儿,慢慢开问题不大。
再说摩托车天一冷了就不能骑了,冬天遭罪不说还容易摔,膝盖还会受风。会在车里暖暖和和安安全全的不好吗?”
徐熙霞鼓了鼓小脸儿:“妈呀,摩托车都得做梦,你让我想轿车。把我卖了呀?卖了也不值。我现在兜里有二百块钱都能乐好几天。”
“你以前一直活在这边儿,咱们这太小了,太闭塞。”
“我去过沈阳啊,那该没钱还不是没钱?我又没工作。……他们找过我,说出去当小姐挣钱,可挣钱了。我不敢,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