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军舔了舔嘴唇,左右看了看。
这大冬天的晚上九点外面是一个人都没有,楼上家家户户也都是关门关窗的,窗子外面还蒙着塑料布,根本看不到外面。
店铺已经全都关门了,只有派出所门前亮着一盏不大的灯泡。不上卤素灯,就是普通的白炽灯泡,丑是丑了点儿,但是便宜。
而且这会儿的白炽灯泡的质量那才叫一个好,国内的灯炮厂还没学会什么控制燃烧时间来形成市场,都是赶着劲的往好了弄,烧的时间越长才越长脸。
五毛钱一个灯泡,起码能用三四年。
这个时代户外或者走廊里的灯泡都不是烧坏的,都是被人为砸坏的,手欠的人什么时候都有,坏透腔的人更是永远占着大多数。
西北风顺着楼前的空处呜呜的吹过来,夹着地面和仓房上面的积雪,吹在脸上刮的生疼。
张铁军扬起脸看了看深蓝深遂的天空,这个时代的星星还是能看见的,在遥远的夜空中争相亲烁,忽明忽暗。
‘我到底算不算是这个世界的人哪?’张铁军问了自己一句,有一种孤独感在心头涌起。
他点了根烟,慢慢抽着走到张家小店的前面,借着派出所那边的灯光看了看防风罩,还抬手敲了敲,厚重的木方发出梆梆的声音。
因为每天来店里的人有点多,门前这一片的积雪被踩的平平整整实实在在,和一边厚厚的雪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铁军儿?”姜指导员走了过来:“你在这干什么?我还以为是干什么的呢,寻思着就在我们门口应该也没有人敢来这偷东西呀。”
张铁军笑着给姜指导员递了根烟:“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值班啊?”
“不是,整理一下卷宗,明天上午要去分局做汇报,我在家待着有点不太放心就跑过来再翻一翻。特么的有点紧张。”
“临考综合症,没事儿,回去喝口酒睡一觉就好了。”
“嗯,和考试那时候的感觉确实差不多,也不是怕,就是没底。对了,这回我可真得感谢感谢你,没想到的事儿。”
“什么?你要去分局啦?”
“应该差不多,还得靠你给的这么个机会,没费太大劲。等事情定了我请你,在市里请,你必须得到。”
“行,只要我有时间就行,到时候我把李局请过来,以后你多向他汇报汇报。”
姜指导员拍了拍张铁军的胳膊,一切尽在不言中:“你说的那几个小子都弄起来了,个个身上事儿都不少,虽然都不是啥大事儿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那就谢了,等我回来请你们。你赶紧回去吧,好好睡一觉。”
“行,那我回了,得养养精神明天起个早,你也赶紧回家吧,这么冷,你是真扛冻。”
姜指导员摆了摆手快步走了,冬天这大半夜的除了精神病谁也不想在外面多待。除了张铁军。
姜指导员这么一打岔,刚刚他的那种突然而起莫明其妙的心情也就散了,感觉自己有点可笑,不过那种孤独的感觉太清晰了。
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呢?一家人快快乐乐的就行了,管他什么哪个世界谁又是谁的,活好了算。
紧了紧衣襟,张铁军往店里看了看,犹豫了一下。是在这住还是回家呢?
其实他在这边住还是回家,在这个时间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区别,回去也是直接回自己那屋了,也还是一个人。
想了想还是就在这睡了吧,好歹地方大点儿,还有电视能听个响。
回了楼上,把屋子里清理了一下床铺了铺,打了盆热水准备烫烫脚,就听门一响,小柳拖着她的行李箱钻了进来。
张铁军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几分宁静。……这弄的跟赶场似的。
小柳把箱子拉进来立到墙边,关好门换了鞋,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张铁军在屋里慢悠悠的洗了脚,擦干。
小柳拿着毛巾一边擦脸一边进来:“你怎么在这?”
“姐姐,这是我屋,我在这不正常吗?到是你三更半夜的怎么跑过来了?还哭了是吧?”
“你怎么知道?”小柳看了看张铁军。
“我到是想不知道。”张铁军穿上拖鞋站起来:“可是就是你一进屋我就知道了呀,有啥办法?我也挺纳闷的。”
“就你能。”小柳把毛巾摔到张铁军身上,过来搂住他的脖子:“小毛驴子,我想你了。”
“嗯,在呢。”张铁军抱住小柳,在她脸上亲了亲,把脸贴上去。冰凉。
“围巾也不戴。真是的。”
“要你管我。”小柳扭过脸在他脸上咬。
张铁军把小柳抱到床边上,把她外衣裤脱掉,袜子扒掉,整个人塞到被窝里用被子盖好:“暖和暖和,我把水倒了。”
“不。”小柳伸手勾住他脖子。
“什么情况啊?”
“你事儿犯了,现在你得负责。”
“你回去坦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