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什么的都这么长时间不联系了,也不知道人家都是什么班儿,也懒得去找。
人就是这样的,你离开一个圈子的时间长了,就很难再回头融进去了,硬着头皮蹭都不行,大家话都说不到一起去了。
“张铁军。”
张铁军扭头看过去,是他同学安红。话说这个安红也是瘦瘦小小的,长的和他前女友有个七八分像,好些人都说她俩是姐妹。
“干什么去?”
“上市场,你在这干什么?晒太阳啊?”
张铁军扯了扯嘴角,这话说的,太扯了。冬天在南方晒太阳可以取暖,在东北晒太阳,只能被冻死。那是一点温度也没有。
“你现在上班没?”
“我去哪上班?就是这混几天那混几天的,活也不好找,不像你,大全民,家里还有钱。你家还缺服务员不?
前面招人的时候都不知道,到时候帮个忙呗?老同学一场的,还是老邻居。”
“到时候我和我妈说一声吧,具体的我说了不算。话说咱们同学哪个不是老同学老邻居呀?都是发小。”
“还有别人找你了吗?”
“那到是没有,等再招人我帮你和我妈说一声。”张铁军就看到自己老妈和那几个大姨在从窗子里往这边看,嘻嘻哈哈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估计没什么好话。
人不管多大了,实际心理上和年轻的时候也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尤其是一群年纪相仿的熟人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一样的疯闹。
人自己是感觉不到自己老了的,都是被孩子和社会不断的提醒。还有身体。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呗?”安红笑着看了张铁军一眼。
“行,赶紧去吧怪冷的,到时候我肯定给你说。”
“你是不是和那谁处对象了?我听人说的。”
“没有,没处,我对象是沈阳的。”
“妈呀,真行,都找到沈阳去了,咱们这地方已经满足不了你了呗?”
“大哥你这话说的,……我没法接呀。”
安红咯咯笑起来,摆摆手:“行了,不和你唠了,我去买菜。别忘了啊。”
“不能不能,肯定不能。”
安红踩着雪吱咯吱咯的走了,张铁军抹了一把不存在虚汗。就是这样,现在他和这些人根本就聊不到一起去了,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搓了搓被冻的发硬的耳朵,张铁军点了根烟,吧嗒吧嗒嘴。以后这可怎么整你说,回来也就是在家里待着了,都没地方去。
看着空荡荡铺满了积雪的马路,马路两边几十年没变过样的老红砖楼,张铁军心里莫名的升起来一种陌生感。就特别的疏离。
一辆公交车卷着雪屑从他身边开了过去,停到站点上。
沙丁鱼罐头一样的车厢里经过一翻激烈撕杀,终于吐出来几个人,然后嘶吼着喷着白烟走了。
王玉刚。
这可真是巧了。遇上安红遇上前女友遇到选厂这边的同学都不稀奇,一共就这么零点零五平方公里的小地方,只要出门都有可能碰到。
能遇到王玉刚那可就实在是不太容易了。
王玉刚也看到了张铁军,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这冰天雪地到处一片洁白,这么冷的天,马路边站着个人就太明显了。不是有事儿就是傻,正常人谁在外面站着?
“你在这站着干什么?晒太阳啊?”王玉刚走过来。
“太热了,我在这凉快凉快。”
“可别扯了,有病啊这天儿在外面凉快。你以后就不上班了呗?”
“谁说的,分东西哪样没有我的?工资还发着呢,什么叫不上班啊?”
“靠,你就牛逼吧,我特么是羡慕了。”
张铁军给王玉刚递了根烟:“你这是上班还是干什么?你那生意现在怎么样?”
“今天夜班,我下来逛逛,饭盒都没带。”王玉刚接过烟,用张铁军的烟对着抽了一口:“你这是没事儿干啦?”
“嗯,家里一群大姨,太闹了,出来又没有地方去,正在这伤怀呢。你那生意还行不?”
“还行,”王玉刚点了点头,笑着说:“这一年下来挣了不到两万,刨去所有费用我姐的工资啥的,净剩了一万五多点。”
“你交家里了?”
“没,我都没和家里说,我大姐也说不让我说,让我自己存着。”
“大姐说的对,”张铁军点点头:“你现在是大人了,马上就得结婚生孩子,不能像小时候那么什么都听你爹的。
我不是说不让你听,是不能像你这种听法,你爹那个人控制欲实在是太强了,你真得学会反抗。”
王玉刚吧嗒吧嗒嘴。这个道理他懂,可是从小被管到大,想反抗哪有那么容易的。这一代孩子听父母话都习惯了。
包括那些混社会的,一回家还不是乖乖听话,该干活干活,该挨揍挨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