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三年这会儿,开一家差不多的高级理发店,投资大概在三到五万块,说多不多,但在这个年代能拿出来的人是真心不多。
能拿得出来还敢往里投的,那就更少了。
这个时候一般干这种高级发廊的都是社会人儿,得能镇得住街头的该溜子小混混,能镇得住竞争对手。要不然开不起来。
谷春芬并没有直接回答张铁军的问题:“我本来开的好好的,也看着回头钱了,结果生意一好就有人不干了呗,就让人来闹我,想把我搅黄。”
“提什么要求了?”
“那到是没,就是总来搅活,那我还能干哪?谁敢来?完了说些有的没的。你帮我不?”
“……你对象呢?这不是到了用他的时候了?”
“他能怎么的呀?平时牛逼吹的挺大,动真格的啥也不是,说是要和那些人打,打不打得过另说,那生意还能做了不?郁闷。”
“然后这才想起来我了呗?”
“……你别那么小心眼儿,说的像你能娶我似的。你帮不帮?”
“我到不是那个意思,我又没资格管你,就是你一声没有挺突然的就消失了,对劲儿啊?”
“……那还能怎么的?我不知道该说啥。”
谷春芬喘了口粗气:“感觉就这么悄悄的不就挺好,谁也不麻烦,我又没说让你干吃亏。我挺乐意的。……就是咱俩差太远了。”
“行吧,过去的事儿不提了,你过的好开心就行。跟你说地下那头上点心好好干着别给弄丢了,那可真是为了芝麻舍西瓜了。”
“我知道。”
“你那个店面在哪儿?你在不在?这个电话是店里的吗?”
“嗯,这电话就是店里的,在南地这边儿。你过来呀?”
“具体地址。怎么现在说话这么磨登,半天说不到重点上。”
“你别和我凶,我这不是”
“地址。说重点。”张铁军有点不大耐烦起来。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说话七绕八绕半天说不到重点上来的人,真的是听的呼呼冒火,也不管什么事儿什么情况都得给你绕半天。
“你厉害什么呀?”
“不是,你到底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是什么?是想让我去帮你还是和我闲唠?情况真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看你这意思完全无所谓呀。”
“我不就是想把前前后后这些事儿给你说一下嘛。”
“你是要讲故事还是解决问题?算了,你都不急关我屁事。挂了。”
“哎~~。你这个人现在怎么这样啊?”
“姓谷的,你说话做事能不能抓住重点?你现在到底是要干什么?磨叽了这么半天一个地址就是说不出来,有毛病啊你?”
“……我都要急死了,你还这么说我。”谷春芬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抽抽咽咽的哭了。
哎呀我的妈呀,张铁军是真服了,五体投地的服,踏踏实实的心服口也服。
幸好幸好,她自己走了,幸好家里没有这样的,要不然都不用怎么的,张铁军自己就得崩溃。
直接扣上电话,张铁军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才把心里涌起来的那股子烦燥劲儿给压了下去。
真特麻的,这样的电话多打几个直接就能心梗。
点了根烟,走到窗边往外看了一会儿,让自己平和下来,张铁军在心里默念:不生气不生气气出病来没人替,我要气死谁如意?何况伤神又费力。
上辈子的时候,张铁军就总结出来一个道理,像这种说话吞吞吐吐绕来绕去好半天都说不到重点上的人,一定要远离。
或者想尽办法付出点代价也要把他推给对手,足抵千军万马。
烟抽了一半,电话又响了。
张铁军回头看了看电话机,还是过去接了起来:“这回能好好说话不了?”
“张铁军,你不是人。5555~~”
“憋回去。”张铁军吼了她一声:“地址在哪?再磨叽我特么真不管了你信不信?说地址。”
“富强该。”谷春芬吸着鼻子说了个地址:“你别不管我,我可害怕了。”
张铁军皱了皱眉头:“真厉害,跑那边去开发廊。在店里等我。”
如果把这个时候的本市按照繁荣程度分成片儿,那站前一带是毫无争议的第一位,第二是北地工字楼那片儿。
工字楼那片儿是原来市里和本钢的领导干部居住的地方,是市里有名的富人区。
然后就是英勇前进那一片儿,本钢家属住宅区,尤其是中层干部比较集中,消费能力相当强。
曙光的铁路片区,还有建功,水塔,消防,都是不错的地方。
可是谷春芬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偏偏跑去了富强街。也就是南地片儿。
这个时候南地片儿怎么说呢?
从那再往南几百米就出市区了,虽然都是楼房但是真心不是什么热闹地方,也就是比几个棚户区强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