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问:“这要是铁军和我……这怎么这么别扭呢?和我姐夫都穿正装,见面了得敬礼不?”
张妈笑:“你这话我得先倒一倒,暂时还有点听不大懂,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是实话,放到谁身上被叫了二十多年婶儿了,冷不丁改成姐那也得懵,叫一声都得原地反应一会儿,在心里捋一捋。
“太难了,”二姐说:“要不还是乱叫吧,我说的也不得劲儿。”
小华抱住张妈的胳膊:“大姨,我问你个事儿,你说老不死的到底是骂人还是祝福?”
张妈被的愣了一下:“这不是骂人吗?怎么和祝福扯上了?”
“老不死,老了也不死,这不是说人长寿吗?”小华说:“我就一直纳闷儿,这怎么成了骂人了呢?这不是祝人长寿吗?
等我老了的,谁说我老不死我就给他钱花,多吉利呀。”
所有人都进入了思索当中……这话,好像有点道理呀。
张铁军笑起来,在小华头上撸了两把:“妹儿啊,平时闲着的时候还是多看点书,有用。”
“你就直接说我没文化得了呗。”小华翻了个白眼儿:“我堂堂高中生,咋的还不如你个技校啊?也就是没念完呗。”
“文化和上学没啥直接关系,大学生不一定有文化,没上过学也不一定没文化,这得看平时看了多少书,脑袋里有没有东西。”
“那你给我解释解释呗?”
“老而不死,是为贼。这是孔子说原壤的话,说他没有德行。老不死就是说人没有德行。”
“老了不死就是小偷呗?”
“……你真有文化。”
“是不是古代人叫人老贼,就是说他没德行?”谢华问了一句。
“对,还是谢华聪明。老而为贼就是无德。”张铁军搓了搓谢华的脑袋,他对这个单纯的小丫头还是相当喜欢的。
周可人和周可丽挽着胳膊走在张铁军后面,周可丽伸手捅了捅张铁军:“你别总动手动脚的。”
“这醋也吃啊?”张铁军回头看了看周可丽。
“提醒你,怕你养成坏习惯。”
老史推着儿子,张冠军和赵卫红陪着他走在最后面,那三小只在两边扶着轮椅,四个小不点儿叽叽喳喳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四百来米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开车用不着走着挺费劲,一大群人一边说笑一边溜达,十来分钟才走到地方。
等走到酒店门口,小华她爸妈弟弟,二哥,二哥家的大姐一家,大哥一家,还有二哥的几个朋友,黄老五他们,都站在门口等着了。
“怎么都在这站着?”张妈奇怪的问了一句。
“从楼上远远的就看见你们过来了呗。”大姨伸手去拉张铁军:“你们晚上还不吃饭啦?铁军是不是又长个了?”
张铁军撇了撇嘴:“半年多没长了,估计就这样了。”
“大姨。”周可丽叫了一声:“大姨夫。”
“这姐俩是真漂亮,这个头,”大姨啧了两声,看着周可人和周可丽,把羡慕都写在脸上了。主要是周可人,她和周可丽差不多一般高。
“来来来,”二姐过去把她家大姐和大哥拉过来:“来,改口,我看看你们得劲不。”
“改什么口?”小兰大姐有点懵。
二姐指了指张妈张爸:“叫姐,叫姐夫。”
小兰大姐看了看张爸张妈,舔了舔嘴唇:“妈呀,真得改呀?我都没想到这一茬。”
“这特么的,”大胜哥笑起来:“这也叫不出口啊,感觉有点害臊。来来,小力子,你叫。”
“我也叫不出来。”小力子抓了抓头皮嘿嘿乐起来。
这就是习惯的力量,可不是只是个称呼那么简单,往深了说这就是刻在骨头上的文化。所以说文化入侵才可怕,一旦习惯了就刻上了。
就比如现在全国三十岁以下的人几乎张嘴都相信光,以日本的某些传统为荣。
“不改不行啊?”小兰大姐问了一句。
“那以后不是乱套了?”大姨说:“必须得改,这个可不能开玩笑,这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来来来来,”小华是个人来疯,把老孙家几个姐弟拉到一起,把张爸张妈拽到前面:“来,改口大会现在开始,都认真点儿。”
老孙家几姐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怎么的脸先都红起来了,羞涩感相当强烈。
“你整出来的事儿,你先叫。”大胜哥踢了二哥小力一脚:“叫吧。”
“都在这嘎哈呢?”张铁兵从里面跑了出来。
“来铁兵,”大胜哥一把抓住张铁兵:“来,改口,你带个头。”
“改啥口啊?”
大胜哥指了指自己:“叫舅。”
“啊?”张铁兵看了看大伙,看了看张铁军:“真,真要这么叫啊?”
“这事儿整的。”小力二哥头皮都要抓秃了:“这也不得个劲儿啊。”
张爸笑着说:“这扯不扯你说,二十多年了,辈儿降了,这去哪说个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