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缝,也就居间这个事儿到底违不违法,这是个不太好明确的问题。
主要是咱们的法律相关条款向来主打一个模糊和弹性,从来都不会清晰明确,都是要留一个足够的空间在那里。
民间的皮包公司,信息公司,咨询公司等等,最先踊跃出来的这些,在八、九十年代急流勇进的这些先富起来的人,靠的其实都是拼缝。
包括最开始的白条经济其实也是居间的一种。
他们依靠信息差,长辈的权力差获得信息或者批示,然后再贩卖出去,从中获利。
你说他们犯法了吧,算不上,你说他们不犯法吧,又多少有点不大说得过去,属于是一个灰色缝隙地带。
这样的话就要看操作的人是谁了。
仲嫂子干的这个居间工程的事儿违不违法?说实在话,不违法,但是要看这事儿被谁拿去利用,看往哪个方向上面套。
“你好像没出过国吧?没留过学,你怎么张口闭口的总是强调国外?这是什么习惯?”
“我们现在不就是在和人家学习吗?”仲嫂子感觉自己有点委屈。
张铁军舔舔嘴唇,吧嗒吧嗒:“这么说到也不算错,但是这里面还是要考虑一个国情的问题,不能只看表面。
虽然我们确确实实是在向国外学习,但是你细品品,看看学的都是什么就明白了。法理这东西是学不来的。
这事儿吧,到也不是说你就做错的,从你的想法和角度上来说没什么大问题,但是你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地方。”
“啥?我考虑的挺全面了呀。”仲嫂子噘了噘嘴,向后靠了靠翘起二郎腿。
“仲哥的职务。”张铁军说:“如果这事儿发生地不是在大连,你做这个都没什么大毛病。这事儿以后会成为仲哥的一个污点。”
“不能吧?凭什么呀?”
“凭你是他媳妇儿呗,凭什么?……你还是老实点吧,别想着自己干什么了,不合适。以后听话就得了。”
“瞧不起人,你们一个一个的,我挺厉害的我跟你说。”
厉害不?她确实可以用厉害这两个字来形容。
她出生晚,出生那年正好是二元化开始,她上小学的时候父母都被关押了,姐姐们被赶去了农村,小小年纪就得自己养活自己。
她就跑去跟人学泥瓦匠,很快就混成了大工,在工程队盖房子。那一年她十二岁。
后来因为干的好,年纪又小,被调去了副食商店,负责肉食柜台,就是砍猪肉。
那个时候都是卖冻肉,冻的梆梆硬的半只猪,要靠人工砍剁分解。这家伙人小力气大,干了俩月就得了个外号:一刀准。
把一群老师傅惊的目瞪口呆,你要买多少报个数,一刀下来基本上分毫不差,在副食圈砍猪界声名赫赫。
这样干了几年,她觉得不是个事儿,又不能砍一辈子猪肉,感觉总得真正学一门手艺,就跑去学琵琶。
大半年,就从一无所知达到了演奏级水准,人称‘谷一学’,一学就会,又震惊了民乐圈,被推荐去京城电影厂当了演奏员,给电影配乐。
我们看过的不少京城电影厂制片的老电影,琵琶都是她演奏的,有配乐圈名气不小。
七七年恢复高考,她这个小学都没毕业的丫头,自己复习了一段时间,一次就考上了京大法律系……法律系对数学的要求不高,重文科。
她考上京城大学的第二年年底,她父母才雪冤回家。
那年她才十九岁,在那个动乱年代自己养活自己八年,从一个泥瓦匠做到了演奏员然后成为京大学生,没有任何助力。
谁敢说她不厉害?
七年后她从京大法律硕士毕业,经人介绍认识了老仲,第二年两个人结婚。
“我也承认你挺厉害的,”张铁军笑着说:“起码就比我厉害的多,我对你挺了解的,也挺佩服,但是,怎么说呢?
原来那时候你年纪小,虽然经历复杂但社会面太窄,毕业以后也没做过什么,没有深入了解这个社会。比较单纯。
我这么和你说,”张铁军看了一眼一脸不服气的嫂子:“你什么都不做,比你做什么都强,你能明白吗?”
嫂子嘟了嘟嘴。虽然不服气,但是这个道理她现在懂了。可是懂了更不服气,凭什么?
“我不干,我不想成天猫在家里,那不就废了吗?”
“话说你应该也不缺钱呐,你着急挣的哪门子钱?”
她是家里最小的,又一个人流落在京城八年,父母和姐姐们对她都是相当宠爱的,恨不得把什么都给她。
九四年这会儿,她三姐四姐已经在香港创办了公司,资产也不算小,上亿港币还是有的。
“我想自己挣钱。前些年就是上学,然后嫁给她,生孩子带孩子。我不想天天闷在家里,我都三十六了。我想像我姐那样。”
“你干律所也是你姐姐建议的吧?”
“有点原因,也不全是。我有能力,你别把我看的太差。”
张铁军看着嫂子搓了下巴想了一会儿:“要不,这样吧,你的团队过来以后还继续归你用,咱们分部。
你当副所长兼二部主任,你们二部专门负责打公益官司,不限于一省一地,也不限制你国内国外,好不好?”
“什么是公益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