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张小怿,怪字出头那个怿,小名叫乐乐。”张铁军摸了摸兜,拿过包包从里面找出来张凤抱着儿子的照片递给张凤妈:“差点忘了。”
这照片就在自家园子里照的,张凤半搂着儿子看着镜头,小乐乐举着两根手指头,背景是一片花海。
大欢欢也在,趴在乐乐脚边往这边看着,舌头耷拉在嘴外面。
居移气养移体,现在张凤可不是当初选厂大集体的那个女工了,穿着打扮气质眼神儿都已经全面的提升,一瞅就不是一般人。
“这孩子长的真好。”张凤妈摸了摸相片上的外孙子:“小凤没咋变。胖乎了点儿。你看看,是不是胖了?”她把相片递给张凤爸。
那大爷在一边也想看,又不好意思争,就有点抓耳挠腮的。这大爷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上窜下跳的淘气包子。
“去年间,夏天的时候,有个小柳过来家里,你知道不?”张凤妈看到女儿和外孙的照片有点高兴,语气都柔和了,问张铁军。
“柳姐呀?”张铁军抓了抓头皮,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去年夏天小柳回沈阳的时候,好像她们几个是说让小柳来家里看看。
“她是干什么的?瞅着也不是一般人儿。”
“柳姐原来是前进歌舞团的副团长,现在调到军部艺术学院去了,也在京城上班。她原来也在选厂,在工会,和凤姐认识。”
“哦,我说的,”张凤妈点点头:“亲不亲家乡人,到是也有个照应,那丫头长的也好看,还是干部哪?”
“去年?”张凤爸抬头看了看张凤妈:“人家那是大校,那位置可不低了。人家那总上电视呢,挺好个丫头,笑呵呵的。”
“你俩户口现在都在哪呢?”张凤妈又问张铁军。
“在京城,我俩的都落过去了。”
“那可挺好,要不介没户口在那边怕是也不好生活。挺好的。”张凤妈点点头。
“现在户口不算啥了,粮本也没了,有钱就行。”那大爷接了一句,挤到张凤爸边上看相片。
“那,你们以后就是定了京城了?”张凤爸松开相片回过头看了看张铁军。
“是,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了,我俩工作都在那。”
张凤爸咂了咂嘴,叹了口气:“也行,也挺好,到是不用操心了。好好过。”
“我知道,我俩肯定能过好,不用你们跟着操心。”张铁军赶紧溜须:“凤姐总说以前太让你们操心了,以后得让你们享点福。”
“你这话说的我都不信。”张凤爸撇了撇嘴:“她那性子……能说出这话才怪,反正啊,你能不嫌她就行,日子是你们两个人的。”
“这还真是她说的,有了孩子以后变化挺大的,等以后接你们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那可不,”张凤妈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自己有孩子了,不老少事儿也就明白了。这话我信。去就不用了,这么老远的折腾,不用。”
“现在你家我哥干什么呢?”张铁军换了个话题。
“就在矿上,接我班儿。”张凤爸说:“现在矿上效益也是不咋的,凑合混吧,总比在家吃糠强。”
“现在矿上不出钱哪,”那大爷又接话:“都特么这样了,上面还搅活,今天来查明天来查的,这不合格那不合格,也不知道特么怎么想的。”
“查环保?”张铁军看了看他。
“可不是。我看就纯属是扯蛋,这都干了好几十年了,才想起来呀?就是没事找事儿。”
“这个可不能这么说,抓环保也是为了你们身体健康,好处还是挺多的。”
“我看不出来,多少家指着这个矿吃饭?把矿山弄停了哪好?”
张凤爸说:“查归查,改归改,这话咱先不说,给钱呐,又不给钱,今天这么改明天要那么改的,都拿气儿吹。不叫玩艺儿。”
张铁军拿出笔记本记了几笔:“等我回去问一问吧,看看是什么情况。”
这几年国家大力抓环保,其实是好事儿,不过不管什么事儿到了下面总会出现各种奇形怪状的情况,这个也是没招儿。
什么经都会有人给念歪,只管不理一刀切可不是后来才有的习惯。
玻璃矿从这会儿开始就一直在走下坡路,一直到两千年被私人接手以后才好转起来。接手人就是这会儿的矿长和工会主席。
也不知道他俩是从哪弄来的八百五十万,估计是用气儿吹出来的。
“你还管这个?”张凤爸看了看张铁军。
张铁军点点头:“我担任着巡视专员,这些事儿都可以问一问。”
“巡视员儿啊?”那大爷又知道了:“那不低呀,巡视员儿,正的副的?你不是在部队吗?”
“部队也有巡视员呀。”张铁军笑着看了看他。
“你这么年轻怎么当巡视员了呢?那不是半退的虚活吗?”
“谁说的?”张凤爸已经认了张铁军这个姑爷,这话就有点不爱听了:“提拔过渡不行啊?那谁,那谁家小谁,不就是从调研员走了一步吗?”
省部级以下没有巡视专员这个职务,所以他们不知道也正常,都以为张铁军说的是巡视员。
这会儿巡视员是副厅级虚职,副巡视员是正处,调研员是副处或正科。后来随着并行规定的公布,这两个职务都进行了调整分级。
“大爷,”张铁军收起本子,对那大爷说:“你不去挖坑扎帐子啦?这都耽误你好一会儿了。”
“对,你赶紧回去干活去吧,谢谢你给指门儿。”张凤爸推了那大爷一下:“别再耽误你家的活儿,回去吧。”
“这咋还撵上了呢?”
“不撵你,回去弄活去,晚点过来喝一盅。”
“可不是的,”张凤妈说:“赶紧去扎你的帐子,别到时候又说是俺家给你耽误了,俺们可赔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