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老板倒好了水:“芸豆茄子有冻的有新鲜的,你们要哪个?”
“芸豆要冻的吧,茄子到是无所谓。”周妈说:“是晚豆不?”
冬天这边新鲜的芸豆都是从山东河北运过来的,品种和本地的不一样,没那么好吃。
芸豆是东北的主要蔬菜,有十几个品种,什么早豆晚豆,沙豆面豆油豆,白的黑的花的红的圆的扁的宽的窄的,张铁军都分不清楚。
不过肯定是有一点,那就是比从南方运过来的好吃。
不管什么菜,东北这边本地种的味道都会更加浓郁许多。
黄瓜一掰开,那股清香味儿能瞬间充满一间屋子,那西红柿一咬开,酸酸甜甜入口即化。都是当水果吃。
“咱家都是油豆,保管你吃了还想吃,就是价要稍高点儿。”
“那没事儿,好吃就行。”周可丽说:“蒜薹炒熟啊,炒倒,我们都不爱吃半生的。”
“行,我和厨师说一声,你们稍等。带走的菜等你们吃差不多了下锅,行吧?省着放凉了。”
“行,那边是几个人?”周可丽看张铁军。
张铁军也不知道,就看蒋卫红:“几个人?”
“就两个,后面是护桥连的八个人,他们吃饭自己解决。”
“都管吧,”张铁军对老板说:“按十个人标准弄。”
他又对蒋卫红说:“人家过来帮忙的,这几天把伙食都给安排好,就从这定吧,一天三顿让大伙吃好点。”
站前饭店和别的中餐饭店不一样,他这地方是有早餐的,主要就是面对起早坐火车的人和通勤的工人。
“行。”蒋卫红点头答应下来:“回去我和他们说一声。”
菜很快就上来了,大家开动。
“爸,你喝点酒不?”张铁军问周爸。
“今天不给他喝了,想喝明天再喝。”周妈直接给否了:“也没有酒瘾,那个还是少喝点好。”
“不喝就不喝,”周爸笑呵呵的说:“铁军又不能喝,我和谁喝去?和你喝也没啥意思,喝不过你。”
周妈和周可丽都笑起来。
周爸向来不太敢和周妈喝酒,他的酒量在外面还能乍活乍活,在周妈面前完全不够看。就特憋屈。
人家在家都是想把媳妇给灌醉好行一些事情刺激刺激,他在家就总怕媳妇把他灌醉。那就太刺激了,完全不敢想。
“菜弄的还可以,”吃了一会儿,周妈点评:“应该是个老厨师,火候弄的真不错。”
老板就听见了,马上过来得瑟:“还行吧?好吃吧?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老厨师,宴宾楼的,费了不少劲请过来的,味儿绝对霸道。”
宴宾楼是原来矿区饭店的餐厅,矿区饭店原来是个公司,规模不小,有餐饮部,旅店部和商店部。这会儿已经黄了。
1987年,矿区饭店门前
到了九六年这会儿,厨师这个行业有点乱。
有过去系统出来的老厨师,也有厨师学校出来的新厨师,还有半路上山的野路子厨子,在刀工火候上千差万别。
不是说新厨师和野路子做东西就一定不好吃,是细节和火候上存在的差别。
就像最开始的锅包肉是薄库浓酱,要加很多的番茄酱,后来又有了厚库不加番茄酱的做法,甚至还要争一下谁才是正宗。
两种做法都好吃,但细节和火候上就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很多东西都是这样,不存在孰好孰坏,但肯定是有所不同,大家各有喜好。
“嗯,应该是个老师傅。”周妈点点头:“现在的年轻厨师弄不出来这个味儿。”
周可丽问:“什么味儿?”
周妈想了想就笑:“我也说不出来,我又不是厨师,反正吃着就能感觉出来,说不明白。我说了你也不懂,连饭都做不好。”
“这咋吃吃饭还人身攻击了呢?我饭做不好咋了?”周可丽不乐意了:“铁军做的好就行了呗,非得两个人都做呀?”
“挺大个丫头也好意思。我跟你说啊,以后可不能像以前那么懒,自己有家了,铁军又忙,你得学着执家。”
“关键是我家也不用我们做饭呐,”周可丽晃着脑袋气周妈:“有食堂,有厨师,收拾屋有家政,我啥也不用干。气人不?”
“死孩崽子。”周妈笑着打了周可丽一下:“你就得意去吧,也不知道怎么就你运气这么好。你可得抓住了。”
“什么也不用干不是让你什么都不会,”
周爸说:“你有那条件不干,行,但是你得会,明白吧?再一个就是好好培养孩子,这是你的责任。”
“放心吧,”周可丽给了爸妈一个大笑脸:“我是你们养大的,我什么样你们不清楚啊?肯定没毛病。”
周妈叹了口气:“就是你是我们养大的,我们这才不放心呐,你什么样我不知道吗?也就铁军不嫌乎你吧。”
“那不就行了?”周可丽笑着说:“他不嫌我就行了呗,日子是我俩过。”
“我说不过你,一天嘴叭叭的。”周妈夹了周可丽一眼:“反正啊,啥事儿你自己心里有点数,有点自觉,别人也帮不到你什么。”
“妈,明天咱们这边是几点开始?”张铁军插了一句,换了个话题。
“几点开始?咱们又不搞什么,咱们九点半十点的过去就赶趟,请人说的是十一点,我估摸着十一点半能开席。”
“不敬酒行不行?”周可丽说:“铁军不能喝酒,就点根烟得了,行不?”
“行,那有什么不行的,我跟人说的是补办,不搞什么仪式,敬根烟意思意思也过得去。”
张铁兵那边已经划拉饱了,舀了碗汤慢慢喝:“大娘,嫂子,你们不是还要去弄头发吗?天都黑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