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卖了吧,今年就要收了,现在卖了还能回个本儿。”
好汽枪不便宜,一把好几百上千块,在九六年这会儿都够一家三口一年的生活费了。
“谁收?”
“公家收呗,别人谁有这个资格?以后不让玩了。”
“真的假的?你咋知道的?没听谁说呀。”
“妈呀。”后门传来他媳妇儿的大嗓门,这嗷的一嗓子把屋里几个人都给吓了一跳。
“张铁军,是不是?你是张铁军是吧?”
老板回头看了看媳妇儿:“你小点声呗,剪子差点让你给吓掉了,又不是不认识,这都多少年了?他从八几年就在咱家剪头。”
“不是,”他媳妇儿有点兴奋的摆摆手:“他是张铁军。”
“嗯,他本来就叫铁军儿,咋了?”
“让我抱抱。”他媳妇儿伸开胳膊就抱了过来:“沾你点福气儿,妈呀,真没想到你现在还能来俺家,太给面子了。”
张铁军笑着让她抱了一下,这娘们是真耿直,实实在在的抱上来,贴的严丝合缝的,这要是屋里没人怕不是得啃几口才行。
“我还在屋呢,你这是嘎哈。”老板诧异的看了自家媳妇一眼。平时也不这样啊。平时开玩笑谁要想占她点便宜那得把脑壳子打飞。
“你电视都白看了,”老板娘斜了他一眼:“我不是跟你说过嘛,他,大年晚会年年唱歌都有他,我说了你还不信。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没注意。是吗?铁军儿,你年年上电视啊?”老板看了张铁军一眼。
“上了几年。”张铁军点点头。
“他穿军装可帅了,”老板娘笑着说:“我都动心了,以前记着他来剪头那会儿多小啊,说话脸都红,这一晃你说说。”
“人家媳妇和丈母娘都在这坐着的,”老板笑着指了指:“你说话注点意行不?别再钱没挣着打起来了。”
大家都笑起来,连坐着正剪头这个都在笑,老板赶紧按住他:“哥们你可别笑,这一下剪豁了可不赖我啊。
你这要剪豁了,过年就只能顶个大光头了我跟你说。孩子睡啦?”
老板娘点点头,激动的心情平缓了一些:“好不容易哄着,这孩子太闹了,也不知道像谁。”
老板就笑:“反正不像我,我小时候可老实了,和俺家老三有点像。你给铁军媳妇还有他丈母娘卷头发吧,她俩要烫。
我把这个剪完给她俩吹,等弄差不多了时间也就差不多了,正好接上溜。铁军弟弟还要剪剪。”
老板娘挽了挽袖子就去准备东西:“铁军,你现在当的是什么兵?我看你都是穿军装的。”
“我是陆军。”张铁军帮周可丽和周妈脱大衣。
“他们也要剪头啊?”老板娘问蒋卫红他们几个。
“不是,他们是陪着我来的。”张铁军指了指张铁兵:“就我弟弟剪,她俩烫一下。我明天补办酒席,给我丈母娘和媳妇弄漂亮点儿。”
“结婚啦?真快。你媳妇长的挺好看的,一看就温柔,以前烫过头没?”老板娘抓了抓周可丽的头发。
“没烫过。”周可丽摇摇头:“我们不让烫头。能不能给我弄的不那么持久?最好在三月份就能恢复原样那种。”
“为啥呀?你头发这么好烫完了肯定持久,别人想要还要不来呢。”
“我是警察,我们不允许烫头,三月份我就开学了。”
“哦,那可惜了。你还在上学呀?”
“我是读的在职,我原来在咱们市局。”
“真厉害,就羡慕你们学习好的,我上学那会儿书一翻开脑瓜子就疼。”
老板娘把周可丽的马尾打开理顺,对老板说:“赵洋,她不想太持久,是不是不洗头就行?直接卷,少上点药水。”
“行,不洗头的话确实是能少维持几天。”老板点点头,回头看了看:“也不用剪,你直接卷吧,烫完我再给她修修就行。”
“婶儿,你先洗洗头,我给你家姑娘卷完了给你弄。”老板娘手脚麻利的准备东西,和周妈说了一声。
条件有点简陋,就是热的快烧水,然后兑点凉水用盆子洗。这边这个时候都是这么个样子,只有市里那种豪华发廊才有热水器和洗头台。
洗头床这会儿还没出现呢。
张铁军就去弄水伺候丈母娘洗头。
“铁军,那你现在是文艺兵啊?”老板娘给周可丽围上防脏布,一边和张铁军搭话。
“不是,文艺兵是文职,我是陆军军官。”
“那你现在干什么活呀?怎么不上晚会了呢?”
“就上班呗,我在军宣部,不好再参加演出了。”
“为什么呢?”
“涉及到节目审查的问题,节目审查是我下面的一个部门,他敢审查我吗?”张铁军笑起来:“再说也不合规矩。”
“当官了呗?”
“嗯,对。我现在老牛逼了。”
几个人都笑起来。
“那你现在住在哪?”老板给剪头那个扫脖子里面,问了一句。
“京城。你就说你感动不感动吧,隔着几百上千公里我跑回来上你这理发烫头来了,这是什么感情?”
老板笑着说:“那你也是奔你老丈人家来的,还能是专门来弄头啊?”
周可丽说:“那可不,我爸妈都搬沈阳好几年了。”
“你是不是有个姐?”老板娘问周可丽:“是不?长的可好看了,在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