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的节目总是在压轴的那个时间。
等他演完了出来就要半夜了,大家招呼一声上了车就往家里赶。
除了老赵和老范,今年的他们的节目还有个演员叫李海。
李海是个老二人转演员了,在七、八十年代红极一时,曾经是老赵的偶像,当年老赵还是莲花乡一个业余演员的时候,得赶大车跑去看二李的演出。
二李,李海的搭档也姓李,就是和老赵演过小品和电视剧的李静,那个大辣椒。
李静是国家一级演员,老赵还在种地的时候人家就是着名的表演艺术家了,也是把二人转唱到国外的人。
老赵在国家台的第一个小品一加一等于几就是和李静搭档演的。
不过老赵没让他来,让他和那些助理什么的都留在了酒店。
张铁军本来还在寻思怎么说,结果啥也不用说,老赵在这方面考虑的相当周到。或者说他家嫂子考虑的周到。
不是说差这一盘饺子,是不合适。
老赵上次带范大脑袋过来,回去被他家嫂子给骂了好几天。
回到家里,年夜饭已经准备好了,张爸大展身手弄的菜,张妈带着儿媳妇们包的饺子。
年夜饭这个习俗只有东北和京城有,其他地区都没有吃年夜饭的习惯。是满族的传统。
年夜饭不是团圆饭,不是大年三十下午吃的那顿饭,是大年三十半夜的饭,要从年三十吃到大年初一。
主要就是吃饺子啃猪爪。
下午吃过了团圆饭,东北和京城地区的人家就开始准备这顿年夜饭,一般都是全家人在一起一边看大年晚会一边包饺子。
半夜十一点半的时候,饺子也包好了,开始下锅煮上,那边出去放鞭。等这顿饺子吃完,就已经是大年初一了。
好日子从年终过到年头的意思。
放鞭炮,吃年夜饭,然后就是磕头拜年,拜完年新的一年就开始了,大人守岁,孩子们出去疯跑玩闹。
张铁军他们几个人进了屋,张妈正拿个小毛巾给几个孩子擦脸,笑着说:“回来啦?快点,都洗手去,马上出锅了。”
“这是怎么了?”张铁军看了看排成一排的三个儿女。
“还怎么了?告诉你爸,怎么了?”
乐乐和妞妞就挤眉弄眼的嘿嘿乐,只有豆豆实实在在的举起小手:“面,玩儿了。”
“擦完没?”张爸走过来:“正好换新衣服,撒冷的。我去煮饺子,铁军你们把鞭放了。”
“先把饺子煮了,放完鞭回来就吃。”张妈在一边安排。
张爸就默默的去了厨房。
“洗手洗手。”张凤端着盆温水过来,让张铁军小柳和老赵两口子还有老范洗手准备吃饭。
“给我端下水还不乐意呗?”小柳去张凤脸上揪了一下。
“我可不敢,你有功嘛,多辛苦。来,我给你擦擦。”张凤拿着毛巾就往小柳脸上搓搓。
“滚一边去。”张妈笑着拍了作妖的张凤一下:“一天天的。”
“你们这一大家子可真热闹,眼热。”老赵笑呵呵的洗手:“我俩一回家就是眼对眼,两个人干靠。”
张妈笑着说:“那还不容易?赶紧叫小马给你生个七个八个的,想怎么热闹就怎么热闹。”
大家伙都笑起来,马嫂子脸都红了,瞪了老赵一眼,老赵就嘿嘿傻乐:“这家伙,还七个八个,这年头罚款都交不起。我到是想。”
“你把嘴闭上。”马嫂子使劲捶了老赵一拳头。
“没事儿,”徐熙霞小手一挥:“你们使劲生,罚款我给你们包了。”
“死孩崽子,哪都有你。”马嫂子就去收拾徐熙霞。
屋里有孩子,大家都没抽烟,连老太太都不会在这边屋子里抽烟。
泡好的红茶,水果,花生瓜子榛子松子大枣杮子冻梨摆满了大茶几,随便抓着吃,想吃啥吃啥。
“范哥,我记着你是机器厂子弟吧?”张铁军给范大脑袋递了一个冻梨,问了一句。
“对。”老范接过冻梨:“我爸原来在机器厂宣传科,我妈在职工商店,现在都退休了。”
“现在机器厂效益怎么样?”
“不是太好,具体的我也不太了解,就是来回回家听我爸和邻居们说几句。现在都买国外的东西,咱也不知道区别在哪。”
“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你说,你可千万别和我这么客气,弄的我这心里还挺慌的。有事儿你就安排。”老范摸了摸胸口,弄的像真慌了似的。
“你回去帮我打听打听,机器厂,还有大东那边几个厂现在的情况,人员,产品,效益这些,还有资产,负债。应该好打听。”
这话还真不是随便说的。
别看要统计审查就好像特别麻烦特别难,实际上所有的情况都在工人心里装着,事无巨细随口就能给你说个七七八八。
厂里设备怎么样,产品怎么样,利润怎么样,盖了多少楼,买了多少车,厂长家新添了多少进口电器和谁走的近,谁和谁是什么关系。都门清。
甚至包括厂里一年接待费花了多少,都在哪个饭店吃的饭,欠了多少钱都是怎么欠的,工人都知道。就是没有人问他们。
是不知道工人们什么都知道吗?不是,是他们不能知道,知道也得不知道。
什么都知道了,还怎么控制方向?要不得。
“不用太详细,有个基本轮廓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