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大家纷纷朝老太婆行礼，陈敏华还喊了一声：奶奶。

“钟秀！你快来，周川来了！”喜出望外的陈锐锋大声喊道。

于是，周川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没见过周川本人，但周川的名字在陈家堡可是响当当的，家家户户都知道有这位大英雄，曾以一己之力给水符门报仇。

“你是周川？”陈敏华惊问。

“周川！”其他人纷纷抬头，好好把英雄看清楚。

钟秀一笑，露出一张没牙的嘴。她是那样的激动。不过周川看得心里寒碜。

“川哥！是你吗？川哥！是你吗”钟秀一遍遍地喊。

周川捂着眼睛，心里说：“天呀！他们都变老了！”

多少有些不敢相信现实，感觉一转眼就过了数十载。周川早就听说，修真之路是要断掉凡尘的。不过他不信，没了亲情友情，人还是人吗？

如今觉得，是这么一个意思。不管修士有意还是无意，随着时间流逝，凡尘的恩怨、念想都会消失。

此时，周川很想回一趟他的天鹅国。趁父母可能尚在，见他们最后一面。不过他又有些害怕，他们会不会已经不在，相见却不认得。

年迈的钟秀扑过来，要跟他相认。陈锐锋只有高兴的份，其他人重新打量周川，内心涌起狂热热流。

幸好，钟秀没有扑在他怀里，只是握住了周川的一双手。

“你一点都没变！一点没变！”老太婆说道。

“你是钟……秀妹？”周川拿捏不住该怎么称呼。

钟秀修为停留在炼气七层，生机凋零，看样子只有一到两年寿元。

“老婆子，他就是周川，不会有错！”陈锐锋爬起来说。

“川哥，你跟以前一模一样。”钟秀伸手去摸周川的脸。

周川感觉实在怪异，把脸一侧，躲了人家。不是怕摸，而是接受不了钟秀变成丑陋的老太婆。

钟秀突然懂了，拍了自己的手说：“你看我这手！不配，不配！”

这话，让人听出了悲凉之意。陈锐锋脸色也望着自己双手，顿然颓丧，此时他才意识到，夫妻跟周川天差地别，仿佛两个世界的人。这就是可以筑基和无法筑基的区别。

周川是个聪明人，一下子明了，知道他们在黯然惭愧。他突然抓住他们夫妻各一只手，笑着说：“我刚从秘境走出来，这一进一出的，就是几十年过去。离开太久，我还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见怪就怪，你们要谅解我。”

“川哥，我们没有怪你。见到你，我们兴奋都来不及。老婆子，你说是不是？”陈锐锋用肩膀推了推揩泪的钟秀。

“川哥，我们回不去了！你还是年轻的样子！”钟秀有感而发。

“你胡说什么呢！那都是命！”陈锐锋训话。

“这辈子，能再见川哥一眼，我心愿已了，心愿已了！”钟秀振作起来。

“这就对了！不能在恩公面前失礼！快把眼泪擦干净！”说着，陈锐锋拿衣服袖子给钟秀擦眼泪，两人依傍在一起。

这场景就是一对恩爱夫妻晚年的光景。先前，周川迟钝是因为世事变迁，一时接受不了。如今看到他们夫妻从自励自勉，受了触动。

关键问题，不就是生机。只要他们有足够生机，筑基还是有希望的。凡人肉体是可以灌入生机延长寿命的，这倒跟筑基之后的修士不一样。筑基之后的修士，肉身是灵体，生机来自神魂，而炼气期的生机散布在血液和四肢百骸。

释放修为的周川，突然发力，掐诀捏印，汲取天地间的生命力。万物皆有生命力，只是生机较为浅层次，对筑基以上作用不大，但却可以补充炼气期修士生机的流失。

当年，宋婷婷他们四人在幽冥森林是被三级妖兽杀死，灵符保住了他们的魂魄，重塑造新肉身，恢复生机靠的就是万物生命力。

一股股热流汇入陈锐锋和钟秀的身体，说不出的舒坦。他们禁不住呻吟，微微陶醉。

能有这手段，一般需要金丹期修为，不过周川与生机斗争了这么久，洞悉生机、命力的玄秘，加上他修炼了大量秘术，所以能够驾驭。

“爷爷，你的头发！”陈敏华最先惊叫起来。

陈锐锋全白的头发，开始生黑根，白发转黑。凹下去的双眼，因为脸部肌肉不再松弛，隆了出来，让整张脸变得跟先前不一样。

苍老樵皮的一双手，恢复了红润，出现血管，肉眼可见。

“我的脸！我的手！”陈锐锋欣喜连连。

最可喜的还是钟秀，早脱光牙齿的她，开始长幼齿。生机凋零的她，坟墓都准备好，如今可以再活二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