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刚刚陛下来人吩咐了,说太妃的尸首还是让埋在外面,让衣冠入皇陵。”锦言蹲下看着清月,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帕子,给清月擦了嘴角的血污。
清月点了点头,她知道了。皇帝是觉得太妃被玷污了,进了皇陵,便是玷污了他家的祖宗,可是又不能真的昭告天下,所以就只能用这个法子。“锦言,求你将太妃好好的安葬了吧。”
“好,这事交给我。”
“清月,我不久之后便要去詹士府做事了。”锦言想了很久,才说了出来。
“好,这原本就是我为你想好的路,不过你进了詹事府,便成了太子的人。这样一来,你和司礼监怕是要完全脱离了,他们也护不了你了。”
司礼监和朝堂上的那些文官一样,也是有自己的势力划分的,你一旦进入,他们会想法子拉拢你,当然你也只能被拉拢,没其他的法子可以选。成为司礼监的人,便会这文官对立,但是司礼监也会多少护着点。
可是去了詹士府,詹士府的内侍们没有司礼监这么大权利,自然文官想欺负也就可以多欺负一把。
“你好好待太子,但是也要记得他是太子,不要太多放肆。”清月也知道,这话自己说和不说没什么两样,毕竟锦言本来就很守规矩,很难挑出错处来。
德宝带着几个内侍进了院子,找了块干净的白布将敬太妃给裹了,然后将人抬了出去。“墨竹姐姐,你莫要难过,太妃的后事干爹会好好的料理,找个太妃满意的地方给安葬了。”
清月扯着嘴角,“谢谢你德宝。”
德宝见清月笑的勉强也不在说什么了,留下清月和锦言赶紧离开了。
“清月,你先进屋,这雪越来越大了。”
清月点了点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跟着锦言进了屋子,“成华会怎么样?”
锦言一边拿了一个厚重的比甲,给清月披上,一边扣扣子,一边道,“太妃临走前既然已经说了他的名字,那他定会被拿到镇北司去审。他若是说了,那少不得要凌迟的,要是嘴硬不说,就要看陛下的意思了,毕竟成华进宫年岁长,陛下潜邸时也在陛下面前有些脸面。”
“是啊,要是没有脸面,怎么会在淑妃生产的时候伴在一旁。陛下也是优柔寡断之人,所以要是真的死扛,没准没事。”清月说到最后咬牙切齿。
锦言也很是讨厌成华,但是见清月这样一幅恨不得将成华碎尸万段的模样,仍旧是忍不住有些失落。他们这样的人啊,做的不好,招人嫌弃,做的好了,怕是也难招人喜欢。
“你要是真的不想让他活,我想想办法。”锦言轻声道,要是清月真的对成华恨之入骨,他不介意再成为刀。
清月没说话,而是在一旁的案几上发现了一封信,打开一看,竟然是敬太妃的笔迹。
墨竹,我已决意去死,对这个人世没有太大的留恋,不过就还是担心你,你身体不好,要多保重。不必对我去世感到惋惜,我原本也想跟着你过一段家常生活,将你当做女儿来看待,但时常梦魇,仍旧摆脱不掉那个阉人对我的伤害,若我一直在你身边,你也不安全,所以我想倒不如这样去了。
我幼时进宫,年少时多贫苦,后半生多繁华,普通女子的一生都不及我过得绚烂,我已经知足了。逢难时,有桃花相助,她是个好人,却因为我而去,是我欠着她的。你也是好人,这次淑妃能用花儿对你,下次便会用我来对你。桃花已经因我而去,我不能再让你也因我而去,所以我想提前走了。
你说想要带我去大明山川看看,我怕是不行了。锦言虽然是阉人,但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比普通人家对妻子还要看重些,你到时候和他一起吧,一起去看看大明山川。
你看和你在一起时间久了,连写信也跟着你一样,絮絮叨叨不爱用信文,反而说起家常来了。墨竹,珍重,若是有来生,我愿意成为你的亲人,护着你,还你这一段情。
清月的眼泪霹雳啪啦的砸了下来,将手中的信给洇湿。“我想他死!死的千刀万剐,死的千夫所指!”一字一顿,清月说的脸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
锦言拿着帕子温柔的给清月擦眼泪,“莫哭,我应你,成华活不了!”锦言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是好言安慰。
哭了好久,清月才停了下来,将这书信给用火烧了。这一刻,她才是真正的体会到,太妃不在了。
“锦言,你走吧,你去忙吧,我自己冷静一下。”清月站在冰凉的屋子里,只能感受比甲里夹棉带来的一丝丝的温暖。
“那你不要做傻事。”其实这话锦言说了也是白说,毕竟清月又不听她的,再说了清月也不傻,难道这个时候还杀出宫去找淑妃理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