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走,皇后也要走的,不过是一盏茶不到的功夫,这殿中不过是剩下几个洒扫的下等宫人。
清月此刻如临大赦一般,就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扶着墙喘了几口粗气,然后才站直了身子,只在心中感叹,幸好,幸好锦言早已经跟着太子走了,这里没有人瞧见她的窘态。
但天不遂人愿,正当清月庆幸的时候,苏宁语出现了,她一把扶住了清月,“身子不舒服?跪的久了些?”
清月摇了摇头,“无碍的,你怎么在这里?”此刻的苏宁语应该是在后面的偏殿,等着这里洒扫结束就可以去歇着了。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我又怎么能不来看看。”苏宁语扶着她出了大殿。
外面的冷风一吹,清月整个身子就像是在打摆子一般不停的哆嗦,手更是冰凉,这让苏宁语皱眉,嘴里念叨着,“这殿中还烧着地龙,你左不过是在地上跪了半个时辰,怎么身子抖成这样。”
被苏宁语这样一说,清月觉得自己的喉咙也有些发痒,轻声咳了几声,惊的苏宁语伸手给清月拢了拢衣裳,“快些走,回去暖和一下。”
清月只觉得浑身上下没多少力气,只能是被苏宁语扶着走,沿着廊下转了几个弯,皇后宫中殿后的几个小耳房便是他们的卧房了。
一推开门,便有一股暖意进来,清月坐在绣墩上微微喘气,“这屋子里怎么会有炭火?”
他们这样的身份,虽说是女官,但仍旧不是主位,是用不得的。
苏宁语忙道,“你不必忧心,是詹事府的锦言公公送来的。”
清月就更加的忧心了,锦言从哪里弄来的这玩意先不说,能送过来就已经是大忌了。想到这里,她立马就要站起来,但是立马血气翻涌,只能又坐了回去。
自己这身子也太羸弱了些。
苏宁语的脸上全是无奈,“我知你是担心他的,我早问过了,他说是向太子殿下请示过的,托着太子的名头,谁也说不出错来。”
毕竟大明尊师重教,清月当过一段时间的太子西席,若是真的就这样被冻死了,那才叫天下人当做笑话看呢。
清月听了这话,才稍稍的安下心来。
苏宁语叹气,“你未免太将锦言公公放在心上了些,他对你好,那也是应当的。你且先喝些热水,等会可能还要去皇后娘娘跟前回话呢。”
这一遭是逃不脱的,清月自然是知道的,默默的喝了一杯热水,这才觉得身子暖和了些。
“晚上也没用过饭,先用些饭吧。”苏宁语说的饭,是在她进大殿之前说过的,从御膳房中拿了菜来,打算和她一起吃的,本来都凉了,这会又用屋子里的炭火温了,此刻正是可口的。
清月吃了两口,肚子里有食,有了几分的力气,放下筷子,慢慢的道,“我只担心,这事会连累宫中的姐妹。”
出了这样的事,皇后娘娘定是要细细的查,墨竹办事不力,要挨罚那是必然的,若是连累这一众人跟着一起受罚,她倒是觉得心里不安。
苏宁语却没这担忧,“皇后娘娘明断是非,能查出来的,毕竟临要上场却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这种事情万万不可能的。”
这种大节日,谁来上前伺候,可是要提前半个月安排,临到头了说自己身子不舒服,哪怕是真的身子不舒服也是要挨罚的。
话是这样说,但是清月此刻却是连那宫女子的长相都想不起来了,况且真的想起来,指认出来又如何,她也不过就是挨一下惩罚,而将饭菜洒在了淑妃娘娘的身上的人,实打实的却是自己。
这点是无法逃脱的。
清月想到敬太妃死去的那天,只觉得心头发紧,一时之间有些六神无主。
外面传来敲门声,苏宁语只得去开了门,灌进来一些冷风,苏宁语行礼道,“是崔姑姑,可是有事?”说着就将人往屋子里迎。
那边清月也挣扎着要站起来行礼,却被崔姑姑一个眼神给阻止了。
崔姑姑并没有进去,而是站在了门口,“我就不进去了,林女使可是回来了。”
“回来了,我这就让她去皇后卧房廊下跪着去。”苏宁语忙道。
“这倒是不必了,皇后娘娘让我来传话,说今天是除夕,不好动,明儿再说罢。”说完便走了。
苏宁语微微行礼,“谢过姑姑特地跑一趟。”
门一关,屋子里恢复了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