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走,暖阁中空了一大半,剩下的几个女使也都是在小心翼翼的忙着,唯一清月,还在跪着。
“起来回话罢,别跪着了。”
清月站起身,嗓子发痒,轻轻的咳嗽了几声。被皇后察觉,“可是病了?”
“不碍事的。”
“若是过两天还不好,就自己去太医院求药去。”
“谢娘娘厚爱。”清月算是知道苏宁语为何说皇后是个仁厚的,这种事都还记得关心一句,在这个封建王朝,确实算是仁厚的了。
“本宫也算不得仁厚,左不过是做母亲的,希望你能明白做母亲的心。”
清月没有受过亲生母亲多少的疼爱,尤其是在有了弟弟之后,这种疼爱就更少了,但是敬太妃却对自己极其的好,自然也能明白的。
只是这番话清月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便也只能不回应。
皇后抬头看着窗户,外面雪渐渐的停了,有阳光折射进来,直直的照在皇后的脸庞上。
清月微微抬头,她想起了一个词,丁达尔效应,只是从没想过,丁达尔效应这么美,照在案几上的梅花上,照在皇后的面容上,让她一时之间失了神。
“本宫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你,你是林家女,却和太子走的这般近。”
清月淡然开口,“奴婢与谁走的近不重要,重要的是与锦言公公走的近。”
言外之意,只要握住了锦言,便是握住了自己的命脉。
只是清月不知道自己将命脉弱点说给皇后,值不值得。但是这就好像是下意识的事情,如同那个在冷宫高墙下的深夜,看到太子,脱口而出的指点江山。
值不值得,好像在那一刻,并无思量。
皇后面容上无悲无喜,但是眼神中却闪过一丝的伤悲,手中细细的摩挲着温润的手持,好像想起了很久之前的过往,慢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你是良家子,只需要等到二十五岁,便可放出宫去。而这宫中的内侍,却是要做到老,然后放出宫去等死,若是惹了主子,连出宫的机会都没有。”
崔姑姑在一旁忙道,“皇后娘娘莫要说不吉利的话。”
皇后摇了摇头,“吉利不吉利,又有什么打紧。”看向清月,“你可明白本宫的意思?”
清月低着头,“娘娘,奴婢明白的,但纵使身为最为下等的奴婢,总还是有需要守护的人,或者是物。”
皇后顿了一下,“本宫知道了,你下去罢。”
清月规矩的行礼,然后退了出去。只留下暖阁中的满室安静,如一滩堆满鲜花瓣的死水。
出了暖阁的那一刻,清月仿佛又听到了皇后那有些惫懒的声音,“崔姑姑,去将尚食局的人叫来。”
厚重的帘子落下,清月再也听不到暖阁中说了什么,只留下这满地呼呼的风声。
此刻清月才知道,饶是日头出来了,但仍旧是冷的。
肚子里的那个小小的芋头早已经消化干净了,清月拢了拢衣袖,向身边的小宫女拜别,回自己的卧房。
今日她并不当值,是以,要回自己的卧房待着的。已经出了这样大的事,她也不并合适再在外面继续游荡了。
待回到了住处,清月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人在耳房门口站着,只远远瞧上一眼便知道是锦言。
锦言看清月归来,忙上前几步迎了上去,但又怕失礼,只得站定,遥问,“姑姑可好?”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清月顿时觉得好笑,“刚刚见了我,这会又来问安,我是七老八十的婆子不成?偏得你时时问好,刻刻挂心?”
锦言听了这话,只笑笑,并没有回答,而是看着清月进了门,也不往前走,只低着头闷声道,“姑姑说笑了。”
清月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人,“进来罢,我这会屋子里可没有苏女使不让你进屋。”
锦言听了这话,才进了屋子。将门窗掩好,一丝一毫的风都进不来。
只不过这屋子里也暗了几分,倒是生出几分暧昧气息来。这让锦言有些不安,只能低着头看着地面的青砖。
清月找地方坐了,拨着已经冷掉的炭火,“你来找我何事?”
锦言这才从衣袖中掏出个东西来,轻轻的放在桌子上,清月看过去,笑起来。“伤药粉,川贝批把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