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的这番话被站在院子里的林金翘听得清清楚楚,她温声细语的开了口,“红绸,莫要为难宋姑娘,快将宋姑娘请进来。”
红绸这才不情不愿的开了门,让清月进去了。清月看了一眼站在远处凉亭处的林金翘,全身的衣裳都是素色的,且没了繁杂的绣纹,只有走近了才能看到的暗纹。
头上簪着一朵小白花,眼角泛着一丝的红。
这是在服丧了。
林金翘的面上带了几分的苦难之色,上清微微行礼,“宋姑娘怎么过来了?”
清月皱眉,“你知道了?”
“是,东厂去的人这么多,随便一打听便知道了。”说着几乎要落下泪了,“哥哥去的这样突然,我心中总是悲伤的。”
清月心说,是挺悲伤的,一毛不拔。之前什么都不管,现在又来难过悲伤。
她可是在路上问过锦言的,锦言说林金翘从没在他面前提过杭州城的母家,更没有偷偷的送过钱财。
毕竟他们东厂,自己府邸的事还是知道的。
这事还让清月犯嘀咕,那自己第一次换了男装偷摸溜出去的事锦言到底知不知道?
但这事清月也懒得管,别人的家事,上前轻轻地拍了拍清月的手背,说出了一句话。
“人生不能复生,节哀,你可要保重身体才好。”这话清月倒是真心的,万一林金翘出了什么事,虽然锦言是相信这事和自己没关系,但架不住这府中其他人不信啊!
万一消息流传出去,那也不好。
她就想着将林金翘培养成账房先生,以后给她管账,和和美美的挣钱。
林金翘听了这话,面容上又浮起一丝的坚强来,“奴家听东厂的厂卫说奴家的哥哥实在是不是人,还找姑娘要了五千两银子。”
“不碍事,不碍事。不过是银子,咱们宋府又不缺银子。”清月笑着道。
只你一年四季的吃穿用度五千两都打不住的。
“实在是麻烦宋姑娘了。”林金翘柔柔弱弱的道。
清月忙道,“不算什么麻烦事,这一大早的便不要在凉亭站着了,万一着了风就不好了。”她只想着这个林金翘不要将她哥哥的死怪在自己头上便好。
“这事真是怪我,只顾着自己伤心,却忘了请姑娘吃一盏热茶了。”林金翘说着便让清月进屋,不要在外面院子站着了。
清月自然应允下来。
“不知道宋姑娘过来找奴家,是有何事?”林金翘亲自给清月打了轻纱帘子,让清月进屋。
清月真的很想对林金翘说一句,不要再称奴家了,她听了总是怪怪的,可两个人也没熟悉到这种地步,便只好忍着。
“也不是什么大事,左不过是我想着临走之前给了你几本账本,也不知道现下各处的账怎么样了,特地过来看看的。”清月已经坐在了高椅上,手中已经捧上了热茶盏。
还是西湖龙井。
清月闻着味儿,应该就是自己去杭州之前给的。
林金翘对这话毫不意外,“宋姑娘得督公器重,将所有的商铺庄子交与姑娘。姑娘又看重奴家,让奴家管着,奴家自然是竭尽心力的。”说着从一旁的高几上那来几册账本,放在了清月的面前。
“姑娘,都在这里了。”林金翘笑着道。
清月随意的翻看了两页,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只是这些都是古代的记账方法,不像是现代那样一个表格下来一目了然。
她觉得自己得拿回去细细的看。
“想来林姑娘在这方面也是个厉害了,只不过我不大会看账本,看来还得拿回去细细的看。”
林金翘的眉眼间带着几分的喜色,“这是自然,姑娘想怎么看都是可以的。”
清月将那几册账本拿在手中,站起来道,“你好好保重身体,切莫太过伤心,有什么想吃的找丁娘,想用的,打发了红绸去前院找何光或是黄管家,无有不应的。我便先走了。”
林金翘笑容温和的应下,送清月出了秋芳院的大门。
红绸等到清月走远,有些气愤,“还真的将自己当成正经主子了?不过就是住了主院就了不得了,要是论时间,还不如我们姑娘呢。”
林金翘并没有制止红绸,而是转身往回走。
红绸在后面跟上,“姑娘,你说这事不会被发现罢?”
林金翘的眼中没了刚才的悲伤之色,将头上的白花给摘了下来,捏在手中,“不会,我早打听了,不过是个城郊的农户女子,哪里会看什么账本。”
“若是督公看呢。”红绸还是不放心,这宋清月这般受宠,自己看不懂,拿回去让督公看怎么办?
“更不会了,且不说这段时间督公忙,没时间看。就是真的管了,也不过是找管事的来问一下,挑不出毛病来,况且这账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找人改的。”
天衣无缝的假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