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玲珑楼门前不远处,清月让停了马车,可自己却不下马车,只在马车挑了车窗帘子朝着玲珑楼看去。
一楼门口处只站了几个龟公,不时地招揽着客人。二楼凭栏处依靠着几个美人,不时地朝着下面说几句话,然后和姐妹调笑一番。
这和她想象中的花楼还是有些区别的,比方说这里的姑娘衣衫穿着和普通的女子没什么区别,只是颜色更为艳丽,发髻更为夸张,什么好看便堆砌什么,没什么章法。
胆子大些的,便将领口出的扣子解了,露出一小块白白的脖颈来。
闵吉问道,“姑娘不下来吗?”
清月皱眉,“等会。”这种地方对她来说还是有些冲击力的,她得做下心理建设,毕竟她怕看到什么她受不得,却又帮不了的事。
闵盛在一旁道,“可咱们堵在门口也不成的。”
清月听了这话,才下了马车,对闵盛和闵吉道,“你们两个不必紧跟着我。”
“那我先进去找管事的说一声您来了,让他们来迎一下您。”闵盛道。
清月出声,“不必,我独自来看看,不用迎。”要是迎了,那还能看个什么,当然是暗访,杀个出其不意才有意思。
她现在担心的是,这玲珑楼的管事的是不是真的和林金翘合伙贪银钱。
闵盛和闵吉应下,一个下了马,打算绕到后院,翻墙进去,远远的护着清月,一个打算先将马车停好再说。
清月刚走到门口便被头戴小帽,身穿青黑色直缀的龟公给拦住了。
“这位夫人是来找谁的?”说着上下打量着清月。
这眼神看得清月浑身不自在,摸出一锭银子来,约莫有十两,已经是不少了。丢给其中一人,“收起你的眼来,乱看什么!”
干这一行的,都知道花楼是消金窟,男子出手大方的多的是,可女子出手大方的,他们还真没见过。
况且站在门口的龟公得到的打赏本就不多,这十两银子只是让他们收起目光,那实在是太便宜了。
其中一个将银子给收了,面容顿时和善了,眼神中没了上下打量的劲头,“夫人找谁?”
清月一脚迈进这玲珑楼,只轻轻的环顾了一周,“找你们管事的。”
此刻站在玲珑楼的正堂中,清月才明白了什么叫别有洞天。在外面看,不过是一个不算是多大的门楼,但是一进里面,屋子里只灯笼便点了不知道多少个。
温度都升了好几度。
正对着门的是一个挺大的台子,台子上有一二十个舞女在跳舞,身着交领云肩舞衣,下着长裙,两袖飘然。随着舞肢摆动,披帛束带也随风摆动。
绮罗珠翠走遍地,当筵象板撒红牙,遍体舞裙铺锦绣。
在清月的周围,有不少的男子女子,或在说话,或在调笑。身边还跟着头梳双丫髻的小丫鬟或仆役,跟着端茶倒水的。
往来不息,说笑不止。丝竹声,琴弦乐,各色混杂,震耳欲聋。
周身各种香粉味道扑鼻而来,惹的清月的鼻子跟着发痒。
她算是知道了为何这里是最挣钱的地方。
每一晚都是如此,不挣钱才怪了。
那龟公看清月打扮华贵,但此刻却像是看了什么新奇事务一样的迷了眼,便知道眼前的妇人应是从没见过这等场面的。
心中觉得好笑,“夫人找我们管事的,怕是不行,我们管事的此刻有事,是见不着的。”
这小龟公也没说错,此刻他们管事的确实是正在见一个顶重要的人。
清月看向那人,“我可以等。”大不了等人忙完了再见自己。
“夫人怕是等不得,估计要忙一夜呢。”说着露出了一个微笑来。
清月心说,都当了管事妈妈了,还要陪客不成?还折腾一宿?
“夫人到这里来,八成是来寻夫婿的,不然您给小的说找哪位,小的给您找,保证一找一个准!”看在那十两银子的份上,小龟公打算助力一下家庭和谐。
找到那嫖客,让他赶紧走。
清月心说,这是将自己当什么人了?
但那小龟公是这样看清月的,凡事夫人来这等风月场所的,基本都是来寻相公的。且清月是独自一人来的,连个奴仆都没带,想来家中过的不甚富裕,所有的银钱都花在了穿戴上。
这样的家世有个爱逛花楼的相公也不稀奇。
清月抬眼看了看二楼的雅间,里面不时地有声音传来,或是琴声,或是娇喘。她想了想,最后还是硬着头皮,上了一旁的台阶,“不用你找,我自己找。”
反正来都来了,她见不到管事的就不走了!哪怕是那管事的正在伺候人呢,她也得将人从床上扯下来说清楚这两万两银子的事。
她背后有东厂撑腰,那嫖客就是再不乐意也得给东厂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