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如何死这件事,锦言从没有想过,反正不管怎么死都是死。是被一刀杀了,还是喝了毒酒,还是重伤什么的,他都不在乎。
反正都是死,死了之后唯一让他难过的就是他可能见不到清月了。
赵渊看出了锦言眼底的不在乎,笑着继续道,“你所能想到的死法我都不给你,我要让你五马分尸。”
锦言扯了扯嘴角,虽然嘴角处有伤,一扯动便会疼,但锦言毫不在意,只轻声道,“那多谢晋王殿下了。”
他只觉得这个场面让陛下看了会吓着他的,万一再让陛下心神不安的做噩梦怎么办。
赵渊继续道,“不害怕吗?你若是不怕,我还有一个法子让你惧怕,那就是将你的衣衫剥了,让你不着寸缕的被五马分尸。”
此刻的锦言眼神中有一丝的慌乱,但很快便给掩盖了下去,他并不惧怕,这里没有清月,他就不怕。“大明朝阉宦有十万人之多,多锦言一个不多,少锦言一个不少,现在周围不是东厂的人,便是皇城卫的人,既然都是男子,我又有何惧怕的,只希望那些人记住了,下辈子别做太监就好。”
“本王算是知道了这个赵烨为何会这样看重你,任何事都不慌乱,倒是个能为国捐躯的,只是可惜了,你没能为本王所用。”赵渊说着对身边的人吩咐,找几辆马车来,然后又对一旁的宁灵道,“将他的衣衫给本王剥了,丢到前面空地上去!”
宁灵的面色有些为难,“殿下,何必这样为难他,直接一刀杀了岂不是更为爽快,咱们还有更为紧要的事情办呢。”宁灵说的更为紧要的事情便是攻入皇城,将赵烨给杀了。
赵渊直接上前赏了宁灵一巴掌,“哪里这么多的废话,让你去你就去,不过是一个下贱的阉人,还想对本王说教?”
宁灵被打得一个趔趄,几乎站不稳,面上仍旧无风无波。什么阉人之类的话,他听得太多了,尤其是这几年,晋王殿下的脾气越发的不好了,也常拿这样的话来羞辱他。
可他本来就是阉人,也无力反驳。
锦言笑着道,“宁公公,您不必为我求情,晋王殿下吩咐了什么,您尽可以做。”声音温润,让人听了便心生安宁。
可这些对话都落在了清月的耳朵里,她也设想过锦言会熬不过去,直接死在这场可笑,后世可能只有寥寥几句记载的谋反中。
可她从没有想过锦言会以这样一种不体面的方式死去。
她看着宁灵已经在解锦言的衣带了,从一旁拽过闵吉身上的腰刀就要往下面跑去。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但是不管怎么样,都是要死,可也不能这样死。”清月嘴里念叨个不停,脑子都不知道自己的嘴皮子说的是什么了,只一股脑的沿着台阶向下冲去。
却被闵盛一把给拉住了,“姑娘,你这是在送死!”
清月停下了脚步,看着闵盛,“我知道。”
而在门楼之上的赵烨也在焦虑不已,此刻都已经在来回踱步了,看着张君宪道,“你看看,你自己看看,还让朕等吗?”
他要不是身为帝王,此刻都要口出脏话,直接骂人了。
没想到的是张君宪看了一看已经被脱去了外衣,露出里面里衣的锦言,然后慢慢的来了一句,“不用等了。”
赵烨都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清月正和闵盛在台阶上僵持呢,就听到远远的有马车隆隆的声音传来,这动静颇大,让宁灵也停了手中的动作,朝着远处看去。
在正阳门下的东侧又一处极宽的巷子,此刻那巷子里出来了不少的人。
打头的是张沐川,此刻身穿窄袖云肩通膝斓袍,外罩长身甲,双肩带臂缚,手持长刀。头戴金凤赤盔,上着红璎,骑着高头大马,红缨飘荡,慢慢悠悠,但是却目光坚定的走了出来。而跟在他身后的则是几十辆马车,那些马车上没有坐人,也没有拉货,拉的全是大炮。
清月听到了响动也赶紧回了原来的地方藏起来偷偷看着,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张沐川指挥着神机营中的人将大炮给卸了下来,摆好,装好弹药,直接对着晋王,及其身边的皇城卫。
没错,这些大炮都是从神机营现拉过来的,数量不够多,甚至有些还是正在研发中的。但是没关系,只要能点火,那就能伤人。
清月看了一眼东边的巷子,好像神机营确实是在那边的。此刻正阳门下摆满了各色大炮,有佛郎机,红夷大炮,虎蹲炮。不一而足,看得清月都呆住了。
这个张沐川是想将整个京城给轰了吗?
张沐川拿着手中的长刀,直接指着晋王道,“你若是敢动宋锦言,我就敢下令开炮,到时候别说是殿下了,就是皇城卫的人也一个不留。”
大炮有多厉害,大家都是知道的,皇城卫的人心里也都明白,这事最差落下一个全尸,但现在大炮都上来了,怕是连全尸都没了。
大炮一开,远处的还能留下个胳膊或者是腿的,近处的就只剩下一堆肉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