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稳定了一下思绪,“抱养我也不同意。”
张君宪皱眉,“你可是有隐疾?不能有子嗣,所以看到别人的子嗣会伤心难过?”
这锦言也没给自己说啊!
锦言也有同样的疑惑,给清月诊脉的人不也说了清月身体极其康健,他还帮清月记着月事,每个月都挺准时的。
清月叹气,“我不忍看旁人母子分离,我也没病,只是不想受生育子嗣的痛苦。我只想一个人来,一个人走而已。”
张君宪的脸色一黑,“那你这不是胡闹吗?天下女子,身体康健有谁不生孩子的?”
这种事情张君宪从没有遇到过,也从没有设想过。“所以你是不是因为不想生育子嗣,所以才扒着锦言不放的?”
清月微微点了点头,“是有这么一点原因在的,若他是正常男子,我可能不会跟着他。”
锦言心尖发颤,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突然庆幸自己是个阉人,正是因为是个阉人,所以才得了清月的喜爱。
“世间男女之情,不过是年少轻狂,只有你的子嗣才是你的倚靠。”张君宪是想明白了,这婚事怕是不成了,但还是想劝一劝清月。男子哪里是可以倚靠终生的,他就没见过。
“我且问你,若有朝一日,锦言厌弃你了,你怎么办?”张君宪这话问的像是家中长辈,完全是为了清月好。
锦言这就有些着急了,忙道,“不会的。”他怎么可能厌弃清月,他会一辈子守着她的。
清月也明白张君宪的好意,男人确实不可靠,只有你生的,养到大的子嗣才是最牢靠的。不然当初她也不会拿这话去点康嫔。
“厌弃就厌弃了,这大明十万宦官,我还找不到一个年轻俊秀的?”清月笑着道。
“若是你找不到呢?”张君宪反问,“纵使有,你又如何知道人家是真心待你?哪怕是多年的夫妻还少不得经营二字,你只当几句甜言蜜语就能抵挡过一切了?”
张君宪几句话说的是字字珠玑,每一句话不管敲在清月的心里,也敲在锦言的心里。
“找不到就不找了,我自己一个人过。难道我这辈子就一定要成为某人的妻子,母亲吗?我就不能只做我自己吗?”清月干脆利落的回答。
锦言则在一旁回答,“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过的,至少有我在。”
张君宪瞪了锦言一眼,“你先别说话。”
乐妤在一旁看得是津津有味,此刻却提出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你都没生过孩子,怎么知道生孩子很痛的?”
果然还是女子更了解女子。
清月道,“问的好!”然后转头看向张君宪,“张大人的夫人是生了两个儿子就不生了罢?”
“正是。”
“那为什么不生了?二十年前,张夫人还年轻,你们夫妻情深,正是应该多生孩子的。”清月问道。
张君宪面容有些尴尬,他当着儿子等一众小辈的面说这个,不大好。“夫人身体不好,不宜再生育。”所以这些年他都过的清心寡欲,将所有的精力都扑在了朝廷公务上。
“不是不宜生育,而是张夫人在生张沐川的时候血崩,差点没活过来。大夫说了再生怕是连命都要没了。”清月语气和缓,但说出来的话却并不这么好听。
这些都是东厂探听到的,不过对张家来说,也算是公开的秘密,清月知道也并不奇怪。
“那也只是少数,你身体康健,不会有这样的事情的。”张君宪忙道。
清月笑笑,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来,交给一旁的锦言,“你帮我读一下罢。”
锦言不解,但仍旧将其打开,“泰成五年八月十五日,兵部秦风之妻冯氏生子而亡。泰成五年七月二十三日,户部刘青云之妾杜氏滑胎。泰成五年七月二十日,礼部蒋波之女于家中生产身亡。泰成五年六月三日,户部顾礼安之妹生女俱亡。”
张君宪皱眉道,“行了,锦言!”
清月捏着这薄薄的小册子,“这还只是泰成五年一月到六月朝廷官员家中的女眷生子之事,还没说京城普通百姓,还有整个大明的女子呢。”这还是朝中有名有姓官员的家眷,她们有大明顶级的医生资源,也会落得如此下场,若是她,她不敢想象。
“女子生育不易,若是真的论起来,不管是身亡,子亡,又或者是生完后身体不复康健者。约莫十之有一。”清月说这话的时候心情沉重,她在这方面有太多不好的回忆,只单单花儿堕胎,身下流的血就让她不愿回想。
张君宪仍旧不松口,“那你也未必能成为那十中之一。”
“我和别的女子又有何不同?张大人的夫人不也成为了那十中之一?我不愿冒险,只想好好活着。”
乐妤听了清月的话,突然的转头看向裴临,“我若是嫁给你了,是不是就要生孩子了?”
裴临微微点了点头,他家子嗣艰难,新妇进门,生育是头等大事。
乐妤想了想,“那我不嫁给你了,本来你心中也没我,整天想着上战场杀敌去,那你就去罢。本公主一个人过也是可以的,求求皇帝哥哥,单独给我建一个公主府,我此生只写话本子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