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塞斯的话,斯内普没全信。
不会骗他没错,但是隐瞒不在说谎的范围。
而且这人……有前科。
放下往外渗血的手,斯内普往旁边靠了靠,撑着扶手准备起身。
“西弗。”
阿塞斯眉心一跳,出声阻拦。
横跨过胸口的手臂用力,将人往回拉,斯内普一时不察,失力跌坐回去,重重撞到阿塞斯手臂。
阿塞斯低声闷哼,手却没松开,“我没来得及收拾,别看了。”
“你在干什么?不要命了?”斯内普咬牙切齿,“放手!”
阿塞斯心一横,闭上眼抱过去,像树袋熊抱树把斯内普抱得结结实实,压着嗓音耍赖。
“不放手好不好?”
“我去看一眼。”斯内普强忍怒气,和阿塞斯商量,“先放手。”
沙发小,两个成年男人挤在一起,总有个人占的位置少,阿塞斯把绝大部分位置让给他,自己坐一半,上半身就不得不靠在他身上。
这样的姿势,只要阿塞斯不放手,他就没办法站起来。
“……”阿塞斯犹豫两秒,想到里面是惨烈,还是没敢放手,“没什么好看的,教授就不想给我上药吗?”
想,但是现在更想算账。
斯内普狠狠剜了阿塞斯一眼,避开伤口,扣住他的手,冷漠无情掰开。
“你最好坐在这别动,否则——”
他眯了眯眼,意味不明一笑。
笑容不像面对其他人那么冷,但自带蛇王压迫感,阿塞斯不敢再拦。
见状,斯内普哼一声,气势汹汹杀向盥洗室。
来到盥洗室前,斯内普有告诉过自己——这傻子是他的,再怎么样也要忍着点,别骂出声。
然而真当他看到满目疮痍的盥洗室,满腔毒液还是有点憋不住。
“你所谓的控制不住自己就是这样控制不住的?呵,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直接——”
斯内普硬是收了声。
不是他心软,实在是站在门边低着头,两边手滴滴答答往外渗血的阿塞斯看起来太凄惨,要是小几岁,他可能会被儿童保护机构拖走。
“……手痛吗?”斯内普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关心。
阿塞斯手指蜷缩了一下,“有点。”
“镊子呢?我给你处理。”
斯内普跨过地上细小的碎玻璃,拉着阿塞斯回到沙发。
沙发太小,他没和阿塞斯挤,另外拿来床头的笔变形成椅子,挨着沙发放下,又接过阿塞斯递来的镊子,耐心夹出嵌入皮肤的玻璃碎片。
这是一场浩大的工程。
阿塞斯打的时候下了死手,指关节血肉模糊,有些玻璃碎片卡在骨头里,碰一下,手指都会不受控制发抖。
斯内普不想造成第二次伤害,动作尽可能小心,饶是如此,等处理完,伤口也扩大了不少。
“没事,已经不痛了。”阿塞斯见斯内普脸色难看,主动安慰。
斯内普沉着脸,没应,拿出魔杖对准伤口,轻声念咒。
一道清水从魔杖尖射出,冲掉血水,露出翻肉的伤口。
阿塞斯的自愈能力很强,拔掉玻璃碎片,伤口已经在愈合,现在看起来,远没有刚开始吓人。
斯内普脸色终于好看了点。
阿塞斯打蛇上棍,催动魔力,狰狞的伤口在白光的治愈中,恢复如初。
“别生气,伤口已经好了。”
说着,他甩甩手,示意没说谎。
斯内普定定看着,忽然问:“这次发病是因为什么?”
不等阿塞斯找到合适的借口,他接着问:“因为卡罗两兄妹?你杀了他们?怎么杀的?”
“西弗……”阿塞斯想糊弄过去。
“告诉我。”斯内普打断他,不容置疑道,“当然,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你说还是我猜,我要是猜出来,就不会像现在那么好说话了。”
“挖了眼睛,砍了手,最后失血过多死了。”
失血过多?
斯内普若有所思,如果他没记错,阿塞斯有一段时间对他脖子格外执着,巧合的是,那个位置是颈动脉。
原来他连死都那么狼狈。
斯内普自嘲勾了勾唇,看向满眼都是他的阿塞斯,到底没舍得说狠话。
“见不得血,就不要用这种手段。”
阿塞斯扬起笑,“好。”
斯内普凝望倒映着他的黑眸,突然伸手抚过去,指尖隔空描摹,“你曾经是不是问过我相信你吗?”
“是,我问过。”阿塞斯抓住斯内普的手,贴在脸侧蹭了蹭,“怎么了?”
“我想再回答一次。”
修长手指没入发根,按着阿塞斯靠近,两目相对,相似的黑眸倒映出对方的影子,也只有对方。
“我相信你,并且无条件配合你,前提是你得保证你的安全。”
阿塞斯默然,半晌,他勾唇轻笑,黑眸一眨不眨,无奈地、虔诚地承诺:“如你所愿,我的教授。”
斯内普半信半疑,“真的?”
“当然,我不会骗你,从来不会,你想要的东西,我怎么舍得不给你,更何况不过是一份承诺。”
斯内普握紧阿塞斯的手,薄唇微抿,“我知道,我只是……”
怕你后悔。
毕竟承诺与枷锁无异。
窗外阳光折射照进来,斜阳笼罩的世界,还穿着浴袍的男人低下头,以一种近乎臣服的姿态,吻上另一人指尖。
“此生不悔。”
为爱,不算枷锁。
……
斯内普离开后,阿塞斯去收拾盥洗室,地上的碎屑还保持着原样,密密麻麻铺了一地,看不出原型,混杂着血水,活像凶杀现场。
魔力沿着掌心流出,大肆绕圈,将碎屑飘起来,还原。
不一会,盥洗室恢复原样。
安娜和威廉刚送走斯内普,气势汹汹上来找阿塞斯算账。
“我说你怎么回事!两步路都不送一下西弗勒斯,我有教过你那么不体贴吗?”安娜一来就揪住阿塞斯的脸。
阿塞斯不敢躲,一张脸迅速泛起红,“是西弗让我别跟着。”
“让你别跟你就不跟?”安娜不敢置信,“乖儿子,你傻了,不知道有反话这种东西?”
“不是反话。”阿塞斯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不解释,“母亲,你们来得正好,我有事同你们说。”
“别转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