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摇光道：“儿臣谢过母皇。”

早朝结束，楚摇光没觉得饥饿，便随意吃了块点心垫肚子，然后就前往户部度支司工作了。

平日里她的效率很高的，今日却频频恍惚、走神，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又望着窗外的春意盎然的枝梢发呆。

“后会有期……”楚摇光低喃出声。

明明说好的，要来京城陪着她了，怎么这充满希望的一别，就成了永别呢？

啪嗒。

水滴落在纸张上，泅染开一片墨色。

楚摇光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才慢慢拭去泪水。

午间的时候，她没有心思吃午饭，便遣差役出去给竹君说了一声，自己伏在桌案上休息。

朦朦胧胧间，仿佛有什么人站在了她跟前。

楚摇光以为是差役，没有理会。

但那人却一动不动。

周遭的空气都静了下来，楚摇光意识到不对，缓缓抬头。

陆行云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看她抬起了头，眼神添了几分歉疚：“吵醒你了？”

楚摇光摇了摇头。

陆行云俯下身来，半搂住楚摇光，温声道：“我陪你回幽州。”

楚摇光很想冲他笑一笑，眼睛又实在酸涩，笑起来恐怕会很丑，便只得搂紧了陆行云，低声道：“好。”

差事处理完毕，楚摇光如常回了长乐宫。

“让小厨房煮一盅银耳雪梨汤来，我要给母皇送过去。”楚摇光命道。

竹君应是，去了。

唯有梅枝记得殿下昨夜的大不敬之语，纵使她不甚聪明，此刻也不由生出了几分心惊来。

汤做的很快，盛好端了过来。

楚摇光看了一眼外头的橙红的晚霞，犹豫了一下，回寝殿，从柜子里取了一包东西。

往银耳雪梨汤里抖了些东西，楚摇光拿汤匙搅了搅，又把盖子盖回去。

她端着托盘，离开长乐宫，往清严殿而去。

“母皇，这是儿臣昨日允诺的银耳雪梨汤。”楚摇光轻声道。

努力之下，她甚至能挤出一抹不那么牵强的笑容。

“先放在那儿吧，”楚弈一抬下巴，“说说你养母怎么回事。”

楚摇光平静道：“船翻了，落入水中，淹死了。”

楚弈蹙了蹙眉，不知为何，沉默了。

“儿臣无事，母皇莫要忧心，处理完丧事，儿臣就能精神一些了，”楚摇光道，“倒是母皇，嗓子可得好好养着，把那银耳雪梨汤喝了吧。”

楚弈闻言，端起了汤盅。

楚摇光不动声色地瞧着她的动作。

楚弈的手指漫不经心敲了敲汤盅的盅身，淡淡道：“朕就这么不及你养母？”

楚摇光眼神平静，没说话。

楚弈语气加重：“楚摇光，你真的要朕喝了这盅汤？”

“母皇不喝，岂不浪费了儿臣的一番心意。”

楚摇光起身，胡乱拍了拍袖子，往前走了两步，然后一把夺去楚弈手中的汤盅。

楚弈讶异：“你——”

楚摇光掀掉盖子，随手抛在地上，将里头甜蜜蜜的汤水一饮而尽。

楚弈瞳孔微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