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收剑,他回头对着丁家众人点了点头,便立刻抽身而退,干脆利落地朝一侧山坡的条石处奔去。
身后又是如何的一番混战,已经不在展昭考虑范围:丁氏双侠联手,实力超过自己。适才自己不过是占了剑气诀的先机,一举突入敌营,来了个双方缠斗混战,使得对方的远程攻击武器没了用处。现在,三十六地煞所率领的黑衣护卫人数虽然比丁家人多了一倍,但皆不能使用长枪,故而与普通刀剑的丁家护卫勉强势均力敌。又是近战混战,弓箭手必然束手束脚。如此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占尽,还讨要不回他们所要的公道,那就不是他展昭的问题了。
飞身而起的瞬间,展昭分明听到丁大小姐的呼唤,他只做不知,走得更是迅捷,只留给丁大小姐一个飘渺孤鸿影的背影——凋零了一地少女欣喜而期待的心。
哪里敢应?灵儿此时可都是在全程看着。他若是和别的女子有了牵扯,多说一个字,多一个眼神,尤其这位还是历史上的那位的官配,展昭几乎都不敢想象灵儿会怎样和他置气,二人好容易亲密无间、心心相印,做甚么要让不相干的人来扰动他们的心神?
返回半山腰条石,展昭抽出马鞍旁皮囊挂兜里的扁平酒壶,单手拨开红布包裹的软木塞,深深嗅了嗅,笑意舒展,双颊梨涡乍现;猛然仰首虹吸,散溢的酒液蜿蜒而下,随着上下耸动的喉结,直入交衽衣领——潇洒恣意、豪气万千。
此酒为元氏窖藏三十年的女儿红陈酿,由药王庄精通酿酒匠人精细控制兑入新酒,形成三种不同口味,展昭最喜这种入口绵长而后劲十足的高度酒。
元若望不好酒,除了制药,根本就用不上这些窖藏好酒,倒是便宜了南侠北侠。前一阵子,北侠酒虫儿闹了,满世界里找好酒,市面上的酒除了百味楼自江南运来的梨花白以外,其余的多是西南地独有的五毒浸泡的药酒。西南寒湿重,药酒是生活里少不了的。可是南侠北侠却喝不惯这药酒,最后不知怎么找到了元若望,把人家窖藏的好酒扒拉出来,无酒不欢的北侠这才心满意足,稳稳当当地在药王庄住了下来。
临别时,元少主慷慨赠了两坛,且考虑骑马上路,颇多不便,还令人以北地半月形银制酒壶盛装。一斤装的银酒壶,好家伙,共计装了五壶。再加上其他生活必需品,无怪乎另一匹充作备用脚力的花骢马的鞍上也是满满当当的了。
南侠北侠意气相投,亦是酒中真仙。此次远行,展昭比之初来巫州,寻找灵儿下落时的焦虑不同,有爱人朝夕相伴,前路亦可见曙光,自然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赏花赏月赏秋光。
而今一场大战之后,如是酣畅淋漓痛饮一番,酒助豪情千万千,拔剑起舞意蹁跹。
兴之所至,思绪放空,念虑却是澄明,此前于欧阳春刀势大成那一刻花非花雾非雾的朦胧颖悟,随着此时的醉酒颠步,似醉非醉,似醒非醒,意在身先:剑锋刺出,鹰击长空;回身抽剑,和风摆柳。摇摇欲坠,然则剑随身走,圆融写意,竟是有张旭三杯草圣传,石破天惊逗秋雨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