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意识到了,但却放纵自己去沉沦:实在是二十六七年来,孤独漂泊、匡扶正义的生涯说起来令人赞叹、敬佩不已,可只有身处其中才知道那种深入骨髓的孤寂、不被从前的朋友所理解的龋龋独行、不敢有丝毫弱点暴露人前而故意疏离亲近之人,在他去到另一个时空,见到活得潇洒恣意的自己,爱情、友情俱足时给他的震撼!
嫉妒是人的天性,只是君子懂得克己自律。若是旁人,展昭自然无甚感想,随喜也可。但偏偏那是自己——另一个自己!嫉妒自己没关系吧?而且还是另一个时空的自己,不违反公义良俗,也不会伤人害人。所以,释放内心的潜藏欲望又怎样?
平行时空思维干扰,加上当初位面连结时狂暴力量促使的同一个体的能量吞噬本能,让此刻的展昭心中的阴暗面悄然扩大。
他望着倚靠着亭柱子的姑娘,眼眸深邃,如两道漩涡,光芒明明灭灭,随即垂下眼帘,微微一笑,心道:不急,灵儿,我们来日方长。
远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展、林二人回首望去,却见是翩翩白衫美少年,跨神驹,佩名剑,马上横放一胡须斑白的布衣老头,风驰电掣般冲了过来。
可怜那老者吓得抖搂成一团,喘气如牛,大约一路呼喊,嗓子都干哑了。
来到近前,白衫美少年单手提起老头后腰带,右手抓起一旁马鞍挂钩上悬挂的药箱,就那么飞身而起,几个点落,稳稳落到亭子里。
须发斑白的布衣老者一待落地,便踉跄着冲到栏杆边,对着亭下深谷大吐特吐起来。
洁癖颇重的白玉堂,迅疾后退,嫌弃得不要不要的,一转头对上展昭不赞同的视线,白玉堂无辜摊手道:“我哪里知道这老大夫身子骨这么弱?”
展昭并不搭话,侧上前一步挡住白玉堂看向林思嘉的视线,伸出手来:“衣服呢?”
白玉堂不情不愿地递过去一个包袱。展昭接了,头也不回反手递了过去。
林思嘉心下一松,忙接了过来,屈膝一礼:“多谢二位。”说着便带着包袱跑出了亭子。展昭回头,目送她去了一丛茂盛的灌木后,这才转身避开了视线。
白玉堂从佳人窈窕背影那里收回视线,对展昭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说她是你的女人,我怎么听出来这姑娘和你也不熟?”
展昭不动声色道:“你想多了!”
白玉堂嗤笑一声,眼眸一转,邪里邪气道:“我说猫儿,你该不是见色起意,看了人家姑娘的身子,硬要对人家负责吧?”
这话说得展昭额头青筋直跳,呵斥道:“浑说什么?姑娘家名节何等重要?怎能随意污蔑?亏你还是大家子出身?”
白玉堂不以为然,冷笑道:“她什么来历,你确定知道?这片山头凭我俩的耳力,什么时候闯进来一个人,难道你我都没能发现?这种处心积虑,制造偶遇,妄想攀高枝的女人,爷见得多了。何况要负责,也赖不到你头上,要说看也是爷第一个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