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冷笑道：“给他们下的毒药是真，但却是无解。如今算起来已经第三天，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去阎王那里报到了。”

展昭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白玉堂却是桀骜不驯地睨了他一眼，讽刺道：“怎么，猫儿，你还想着要将他们绳之以法，明正典刑？”

“你白五爷杀伐决断，展某人亦非迂腐之辈。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宋刑统》载：凡以强制手段拐卖人口者，若证据确凿，处以绞刑；若诱骗拐卖儿童者，徙三千里；若造成人身伤害者，斩立决！泽琰你如此处置，并无不妥。”展昭正色道。

“那你叹气是为何？”白玉堂有些不敢相信，一直奉律法如圭臬，一丝不苟执行包拯命令的展昭，居然有如此人情通达好说话之时。

“我为襄阳百姓而叹，哀民生之多艰！”展昭沉痛道，“但若仅仅是拐卖人口一事却无法令襄阳王伏法！他大可推出管家，甚至只是那管家侄子做替死鬼，就没人奈何得了他。”

林思嘉不甘心道：“那如果找到襄阳王府里那群被拐卖的女子呢？听那管家侄子说一夜弄死三人，这么大的事情，总该是王府正经主子才能做到的吧？”

展昭沉思不语。白玉堂却很是赞同道：“我这几日也是在探察那些女子的下落。只不过对方不知道是起了疑心还是另有算计，只是将我安置在这后院偏僻处，并未与那群孩童少女关在一起。”

“不，残害童男童女者，不一定就是襄阳王。”展昭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

“此话怎讲？”白玉堂不服气道。

“襄阳王欲行不轨之事，早有消息传到东京城，而前些时日东京城官员连续被杀一案，唯一的共同点便是他们都曾具表奏闻，请官家彻查此事。”展昭一点一点串起前后线索，“而官家并未立即采信是因为襄阳王唯一的世子八年前在京城因疾暴毙。而今王府只有两位郡主。襄阳王无后，为何要谋反？”

白玉堂不以为然道：“是真无后还是假无后，谁知道？山高皇帝远，这襄阳城里就是襄阳王只手遮天，他想要把自己儿子藏起来，谁又能知道？”

林思嘉点头，很是赞叹白玉堂的这种敢于质疑皇帝的精神。

说实在的，在那个世界，她并没有体会到皇权凌驾于一切，毕竟江湖人最不屑于朝廷官府，一说起来，嘴巴里也没什么好话——说起来，北宋仁宗朝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言论宽容时代。

宋仁宗虽然算不上励精图治、文治武功胜过他的先祖，但绝对是对臣民仁慈宽待的皇帝。史书记载，包拯向仁宗进言，疾言厉色，唾沫都喷到仁宗脸上，仁宗抹了抹脸，继续听包拯说，半点怒意都无。因此武林人士所愤怒者多是整个大宋的顽疾：冗官、贪官之害，并无多少人是直接针对皇帝的。

来到这里，先前听瑾王赵庭说白玉堂领了五品游击将军之职，协助开封府查案，她还很是诧异不解：那样洒脱不羁，自由随性的白玉堂，怎会入了公门甘心受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