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带着无力的嘶吼,被卷进窗户的风声吞没,我和谭滢沉默的对视。
医院外的世界平静了,就连病房外的走廊都安静下来,静悄悄的病房里,我枕着手臂躺在空的病床上。谭滢靠在床头,依旧看着那本翻译成中文的《飞鸟集》。墙上的白炽灯好像透过躯体,将光直接照进心灵枯竭的大地,照亮满是龟裂的废土和枯寂的树木,我看到的只有千疮百孔和满目疮痍。
“谭滢……”
我轻轻开口,谭滢“嗯”了一声,我看向她,平静的问道:“我是说如果……如果再来一次,如果我们的相遇改一改,你碰到的不是一个醉酒的混混程诺,你会不会对我的态度有所改观?”
谭滢似乎都没犹豫,直接摇头:“不会。”
“为什么啊?”
“你的形象对我而言,从来都没变过。”谭滢合上书看着我道。
“那你就不能改一改?好歹我也做了很多好事吧。”我不甘心的追问。
谭滢依旧没有犹豫的拒绝。
“你怎么就说不通呢,难道就不能让我的形象在你脑海中变好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
“第一印象才是最深刻的,如果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很好,那就算你后面变得多混或是更好,我还是只记得你最初的样子,第一印象才是最真实的,能让人记忆深刻的只有相遇。”谭滢的声音很轻,也很柔和,可却让我抓狂。
“那你就让我在你忆中当一辈子混蛋!”我怒了。
谭滢再次摇头,道:“不是,我从没觉得你是个混蛋,即使有时候你做的事很混蛋,我也从来没有觉得你是。”
听着她如同绕口令的话,我顿时泄气,问道:“你不觉得你跟我很像?都是一个很复杂很矛盾的人,明明想的是怎样,可就是做不出来,往往让思想和行动跑向两个极端的方向。就好像有的人明明喜欢对方,却不告诉他(她),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惹对方生气,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却用错了方法。”
外面的狂风撞在窗上发出震动,也震碎了夜晚控制情绪的阀门。
谭滢终于还是对我说道:“即使你变成什么样,我对你的印象都不会变,从始至终都不会。”
我看着她,有些时候我真得搞不懂一个女人为何会如此固执,只是改变一下对我的感官真的有这么难吗。为什么一个如此漂亮的女人,却如此的小肚鸡肠,我不理解。唯一可以庆幸的是,好在她还愿意跟我做朋友。
我躺在床上,不愿意在思考这个让人郁闷的问题,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无所谓,笑了笑,道:“行吧行吧,你不愿意就算了,反正年后。我们应该也没机会见面了。”
谭滢轻轻应了一声,关掉床头灯睡下。而我却睡意全无,安静的病房,让人烦闷,本就失眠的我,更是火上浇油,无异于一场残酷的精神折磨。
于是我再次开口,试图让谭滢成为我逃离折磨的解药。
“哎……你知道嘛,其实我挺讨厌来医院的。”
我转头看着她,看见她果然睁开眼睛,又开口道:“我外婆和大舅就是在医院走的,每次来医院就准没好事,不是自己就是家人出了问题,只要跨进医院的大门,心就得悬起来,贼难受。”
“这次不难受了吧。”
我摇头,“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是真的担心你好嘛,我……我们可是朋友。”
谭滢没有说话,默认了我的话。
病房白色的墙壁,在灯光下冷清清的,本以为已经没人打扰,病房的门却被人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