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的世界里,告别了向北和文安,我坐在街边的椅子上看着被灯火逼退的夜幕。
这本来应该是它们的主场,却被万家灯火雀占鹊巢,逼得夜幕在天上不敢下来,就连星光都为之避让,只敢点缀出一点两点。
城市的灯光通明,却衬托了一个又一个落寞孤寂的人心。
我眺望着夜色,也可能是夜色在眺望着我,我们都被温暖的灯光隔绝在外,所以我便和它成了朋友,它以夜色宽阔的胸怀拥抱着我的身体,接纳着我的一切。
感性在生根,思绪在发芽,在这寂寞又复杂的夜色中,我看到了灯火通明下的另一番景象,那是属于热闹的寂静。
我下意识把手伸进兜里掏烟,却想起早已经空了的盒子在半个小时前就被自己丢了。
于是我只好缩在椅子上,一遍又一遍观望灯火辉煌的城市,让一颗孤寂的心被完全暴露在世俗里。
这也让人开始反省,生活是一把杀人的钝刀,脚下的城市只不过是它放置猎物的案板,它用愚钝的刀刃一遍又一遍切割着我们的身体,虽然有些疼但还不足以伤不到肉体,可就是这样的刀刃,却在灵魂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糜烂的口子。我们只是被生活的麻木折磨得忘记了灵魂上的痛苦,以至于用着麻木不仁的躯体,承载着伤痕累累的灵魂。
……
夜比刚才更安静了,就连灯火下的世界都变得安静起来,这让我不免担心起钟晴来,按理来说,她也应该到了,可直到现在,她都还没出现。
长时间的开车容易让人疲惫,更何况她还是个女人,这让我更加担忧,于是我拿出手机给她发了一条消息:“到哪了?”
我拿着手机等待良久,并没有收到回信。
我告诉自己,她是在开车,只是不方便回消息。
随后又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很晚了,终于按捺不住担忧,我拨通了她的电话。
电话铃声一直播放着,在这空荡荡的大街上显得格外突兀,我的心却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第一遍,没人接,我立马又拨通了第二遍,直到第三遍的末尾电话才被接通。
电话刚被接通,我便急切道:“到啦了?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没出什么事吧!”
电话里的钟晴显得很安静,我隐约能听到她的呼吸声,但她依旧没说话。
这个时候我已经觉得不对劲了,便试着开口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别急,把位置发我,我立马打车过来。”
钟晴这下子才停止沉默,隔着电话,猛的哭了起来……
她的情绪有些不稳定,我尽量安抚住她,道:“先别哭啦,找个安全的地方等我,然后把位置发给我,我马上打车过来。”
安抚好钟晴,挂了电话,我便立刻打了一辆车直奔她发给我的地方。
……
半个小时后,我从车上跳下来,隔着老远就看见钟晴抱着膝盖坐在马路边上,她的玛莎就停在她旁边的路上。
我赶忙朝她走过去,隔着近了,我才发现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她精神恍惚,就连我走到她面前了都是后知后觉。
看着她有些凌乱的头发和有些脏的脸蛋,我心头有些不忍,掏出纸巾递给她,又看了眼完好无损的车子,这才松了口气,说明至少没有发生车祸。
我蹲在她面前,从她手里拿回纸巾轻轻擦着她脸上的泪痕,轻声问道:“怎么啦,是出什么事了吗,这么急的上重庆来。”
钟晴不语,紧紧咬着唇,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她脸上的血色很差,近乎苍白,这是受到巨大刺激所留下的后遗症。
“我刚刚差点死了……死了……我好害怕……我只是走神了一下,车子就歪了……一辆货车就那样贴着我的车头过去……”钟晴断断续续的,连说话都打着哆嗦。
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示意她放松,然后又看了一眼旁边停靠的玛莎,它很高贵,贵到我一辈子买个轮胎都很困难,可它却也经受不住大货车的撞击,好在人没事,并没有发生悲剧,这无非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安抚着她,直到她的身子不再颤抖,我才扶正她,示意她上车,我带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