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展眼睛红缟地发泄出自己心底最深的隐秘,“我没想到事情变化那么快,没想到鹿家就没了!”
他当年不能算完全成熟,他计算不到鹿家会以一种滑坡的姿态沦落。
“你想不到?那是我鹿家几十条人命!”
鹿信雄吼得撕心裂肺。
鹿之绫站在那里听着这段旧故事,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
很难受很难受。
只是因为嫉恨,他选择了对鹿家见死不救。
忽然,她的臂弯被人握了握。
她抬起眼,有些无助地看向凝视自己的薄妄,“薄妄……”
她的声音脆弱不堪。
鹿家走向家破人亡的路上,但凡有人能伸出一点援手,哪怕一点点,鹿家都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她好难受啊……
薄妄深深地看向她,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他的大掌按住她的头,给她一片遮挡下来的庇护天空。
她贴着他,紧紧攥着他两侧的衣服,心口更加酸涩。
还好,他在。
后面被封住的窗户已经露出来,裴展的人正在想办法除掉上面封死的木头,以便有个万一可以逃出去。
“所以,一切都是因为我吗?”
白佳的眼神晃了晃,如烧尽的残灰,呆呆地看向被鹿信雄死死攥着的裴展,一字一字都显得恍惚,“因为我,你才对鹿家见死不救?”
和白佳夫妻多年,裴展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白佳,这不关你的事,是我心胸狭隘……”
“如果没有我,鹿家就不会倒得那么快了,是吗?”
事隔多年,白佳才知道对她那么好那么好的鹿家倒得那么快是因为她……
鹿信雄也不由得看向白佳,他和白佳也做过夫妻,知道这人有多敏感善良,道,“白佳,这和你无关,你为我鹿家做得已经够多了。”
为鹿家做的?
下一秒,他想到白佳是和鹿信雄一起来的,假装人质,那群人攻进来时,鹿信雄也是不要命地护着她……
他起初还以为,鹿信雄只是薄妄手底下的人。
这样说起来,白佳和鹿信雄一直私下有联系,想到这个荒谬的可能性,裴展顿时嘲弄地笑起来,满眼荒唐。
“说什么鹿家家灭,大受打击,再也不想见人,只想求一个避风港,就是来查我的吧?”
裴展坐在那里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看着白佳不停地笑,笑得眼泪都流下来,声音发颤,“白佳,我算什么?这么多年我算什么?”
说完,裴展猛地朝一旁的鹿信雄扑过去,死死抓住他的衣领,声嘶力竭地吼出来,“鹿信雄你还是不是男人?你们鹿家人死了一堆,就让自己老婆卖身查案?白佳欠你们鹿家的吗?啊?”
鹿信雄活了三十年的富贵生活,到现在也还算每件事都做得堂堂正正,但只有这件事,他自知有愧。
因此,他被裴展扑倒在地也没有反驳。
鹿之绫想上去拉开他们,手腕被薄妄握紧,薄妄把她扯回来,拧着眉道,“小心被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