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之绫不记得薄栖了。
鹿景承和鹿景泽对视一眼,心底阴暗地十分满意这个结果。
要知道薄栖当初只来了三天,就把小团子的魂勾飞,他走后的几天,鹿之绫天天抓着他们去薄栖住的房间。
见不到人就默默哭,跟受天大委屈一样。
一连十几天都是这样,而罪魁祸首的薄栖却没再来过,连个电话都没有。
后来还是爷爷奶奶带着她去了个游乐园玩耍,把她找薄栖的习惯打断,她的心思才歇下来。
薄栖在月洞门前站了很久,久到鹿景承都觉得他有些可怜兮兮的,便摇援肩上小团子的小手,“小七,叫哥哥。”
“哥哥好!”
鹿之绫一脸乖巧,眼睛亮澄澄的。
只是已经没有之前的黏糊。
“……”
薄栖看着她,才明白程桐说的那一句小七也盼他,只是一句客套话。
穿得花里胡哨的鹿景焕听到声音从后面站出来。
他年纪小,很多人和事一经而过也易忘,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记得薄栖,更记得薄栖当初说什么做老婆时的眼神。
因此,一见到久违的薄栖,鹿景焕立刻挑衅地冲他抬了抬下巴。
薄栖抬起脚朝鹿景承走过去,抬头看向坐得高高的鹿之绫,微笑着将手里的糖盒递上去,“之之,给你糖果。”
“之之是谁?”
被叫惯小七的鹿之绫感到陌生。
薄栖笑笑,没说什么,只是将手里的糖盒递给她,然后淡淡地道,“那你们玩,我去找我母亲。”
说完,他转身离开。
“谢谢。”
鹿之绫把糖盒往鹿景承的脑袋上一放,视线跟着薄栖离开。
“薄栖。”鹿景泽叫住他,“留下一起玩。”
“不用了,谢谢。”
薄栖仍是客气地说道,但没有回头。
树影在他头顶上方遮挡住阳光,他没有表情的小脸完全陷在阴影里。
鹿景承和鹿景泽相视一眼,怎么见一次,这家伙就好像更孤僻一点。
鹿之绫把玩着糖盒,找不到吃糖的地方,急得小脸都在用劲,“哎呀,哎呀……”
鹿景承和鹿景泽都被吸引走目光,帮她打开。
……
薄栖一个人回到鹿家给他安排的房间。
鹿家的房子多,连他的客房都是独立一间,没给别人住过,柜子上面还摆着他和鹿之绫一年前拍的合照。
就好像,这里本来就是他的房间。
窗帘拉开至两边,大量的阳光从外面透过来,照亮几格地板。
薄栖将角落的画架摆到光里,覆上画纸,拿出调色盘开始画画。
他承教名师,进步神速,笔下挥得飞舞。
地板上的光亮从右边移到左边,阳光正在慢慢倾斜,颜色变红。
一张张画纸飘落到地上,各种色块模糊到一块,杂乱又分明,鲜亮又压抑……
薄栖画到手开始酸痛才停下来,他低眸看向满地的画纸,长睫下的一双眼睛愈发漆黑,似一方洗墨的池。
什么都会变的。
家里会变。
鹿家的小朋友也会变。
薄栖弹了下手,将画笔扔了,笔尖重重砸在画纸上,在最亮的地方点上一笔乌糟。
“叩叩。”
若有似无的声音传来。
薄栖转眸看过去,不急不缓地进浴室洗了下手,又开始捡地上的画纸,一张一张随意叠在一起。
门外的人很耐心,敲两下停一会。
声音很小。
片刻后,那声音终于急了。
“叩叩叩。”
开始变成三下。
薄栖把画纸塞进垃圾筒里,走过去打开门,头上顶着两个小揪揪的鹿之绫更费力地踮脚,在够门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