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命凝神细想,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就摇了摇头。
庚辰打趣道:“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才几天啊。我提个醒,你从蟠桃园回来,路过东海深渊时,发生了什么事?”
经过庚辰的提醒,文命猛然醒悟,对啊,那次东海深渊之上,如意金箍棒居然把自己驱离了棒体,令自己魂魄立于波诡云谲的大浪尖。
文命惊问:“阿辰,那次你也知道了?”问完,就觉着失言了。她既然提出这件事,恐怕里面的前因后果,她知道的就比自己还要清楚。
文命立即岔开:“那次和这次不同,那次是金箍棒,这次是悟空、金箍棒一起跳出来,跟我的元神分庭抗礼。在去震泽寻你之前,我从未觉醒过,只是沉睡在金箍棒里面的幽灵。随着花果山战事吃紧,忽然就想起了震泽里有位故人。自从震泽见到你我年轻时的画像,我才彻底醒悟了。从那以后,我可以和悟空自由切换。大家面前我是齐天大圣孙悟空,而你我独对,或是没有外人时,我就是文命、高密、大禹王。”
文命走到花窗前,折了一段芭蕉叶,用叶子将花窗角落里小蛛网王上的七星瓢虫,轻轻解救下来,而蛛网依旧完好。
文命一口气将瓢虫吹走,继续说道:“这次真的不一样了,虽然黄侃、杨婉瑾、东方曼倩等外人看不到金箍棒深处的挣扎,但是我担心孙胜会看出我的变化。所以如意金箍棒拒绝了结义邀请之后,我便立即告辞,回来见你。一路之上,我都在想这件事。阿辰,为什么会这样,我要怎么办?”
庚辰走到文命身旁,接过芭蕉叶:“我听闻水帘洞这里四季皆春,草木常绿,是吗?”
文命点头:“不错。花果山是三山来龙,十岛灵脉汇聚的宝山,水帘洞更是阴阳冲合的灵秀宝地,得天独厚。阿辰,我跟你讲大事哩,你问这些作甚?”
庚辰随手将芭蕉叶扔向芭蕉树那边,那叶子飘飘荡荡,宛若风浪里的一条小船。当芭蕉叶飘到它被折下来的伤口处,便轻贴上去,再也不动了。
文命很是好奇,走过去仔细一看,那枝断叶竟然完好如初了。
文命惊奇之下叫道:“哎呀,阿辰你有如此神技,能存亡续断,那么救活蟠桃园的桃树也不难了。”他忽然伸手捂住嘴巴,心中大悔:今天是怎么回事?把要救蟠桃的事情也讲出来了?
庚辰咯咯咯咯笑个不停,拉着文命坐下说道:“悟空,你终于说出要救活蟠桃树了。”
“你早就知道了?”
“嗯,比你想象的早。我能遍观三界四象之事,只是太过消耗灵力,我不愿意去遍观罢了。”
“咦,阿辰,你为什么刚才叫我悟空?”文命觉察到了称呼的变化。
“阿密,刚才救蟠桃的那话头,是悟空说的,可不是你说的。”
文命一听,果然如此,一时间冷汗长流,手心鼻凹里都是汗水。他急急说道:“为什么会这样?怎么办?”手指紧紧抓住庚辰的小手,大幅度的摇摆着。
庚辰叹道:“这事我也有几分责任。定亲那天,你的心突然显现,我也是十分高兴,就忘记了炼化大禹心与魂灵合二为一的时候可能出现意外。”
意外两字如同炸雷,惊得文命瞪大了眼睛盯着庚辰,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阿辰,你是上古真仙之祖,三界四象都在你筹划之下产生的。你怎么会没有考虑到意外呢?你别吓我了,怎么回事,告诉我。”
“别激动,你可是大禹王,当年面对千难万险时的那份从容镇定到哪里去了?”庚辰嗔怪道。
文命心情依旧不能平复:“我从东海深渊中永不超生的一只幽魂,到今天连贵为玉帝的辉魄宝都要尊我为兄,这里边的艰苦曲折我受得太多了。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重逢、还定了婚约,将要永永远远地在一起。而今天出现了悟空、如意金箍棒和我鼎足对阵地局面。这意味着啥,意味着我随时都可能失去身躯、失去你,阿辰,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庚辰握住文命地手,轻轻抚摸着:“阿密,按我的计划是先以老君的九转金丹锻炼你的魂魄,这一步已经成功了。你即使没有如意金箍棒做躯体,也可以自由自在地徜徉天地之间,不必担心灰飞烟灭了。”
“第二步就是为你寻找一副金刚不坏的躯体。我已经布好了局,单等躯体上门来。可是,就连我也没有想到,你的心会突然现身,于是我就改变了计划。先将你的心与你的神炼化成一体,再等躯体出现。”
“这些我都知道了,到底哪里出意外了?”
“就是那颗心有问题。”庚辰说得斩钉截铁。
“没有问题,如果那颗心不是我的,那么我自然感觉出来。阿辰,那颗大禹之心的的确确就是我的本心。”
“心是本心,可是炼化的时机不是最佳时机。”庚辰喟然叹道。
“啊!时机不对,那就快把心拿出来,重新炼化吧!?”文命这才明白问题所在,急忙催促道。
“定亲那日实在不适合炼化,我是一时失察。阿密,事情已经发生了,即使悔不当初也没有啥用。你容我慢慢想想有没有更好的补救法子。”庚辰尽量安抚文命。
文命听出了弦外之音,庚辰的意思是没有法子了。他就如同三伏天,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冰水,彻底冷静下来。
他缓缓问道:“事已至此,阿辰,你告诉我,该如何控制悟空的心血和如意金箍棒,让他们不要捣乱?”
庚辰摇头道:“炼化心神之时,你们三位一体,都寄身在铁棒之中,所以大禹之心的灵力,就同时被你们三个分享,你得到其中最大的,金箍棒是躯体它得到中份,而悟空的心血得到最小。以前你们三位一体只是道义之约,如今你们三者同享一颗心之灵力,可谓心脉相连。你要控制他们,谈何容易?”
文命毕竟是叱诧风云的大禹王,他冷静下来之后,那份睿智无人能及。
庚辰就见文命咧嘴一笑:“修道先修心,役人先役己。阿辰,我明白了,要想控制他们不捣乱,首先自己有定力。”
庚辰眼中光芒一闪,这话才符合大禹王的风采,她叫了一声:“阿密,你真回来了!”她紧紧抱住文命,一点也舍不得松开。
这时文命身体里响起两个声音:“轻一点,勒得我喘不上气来了。”庚辰哈哈一笑,松开了手。
文命尴尬万分:“阿辰,今晚我去巡山,你自己休息。如果安排不定悟空和如意,我就不进你的房间。我可不愿意有两个色鬼在一旁,看着你我恩恩爱爱。”
悟空的声音响起来:“算了吧,我只对猴子感兴趣,对泥鳅没兴趣。”
如意金箍棒的声音嗡嗡的:“文命,庚辰,你俩那点羞羞事,当年治水之时我们都看腻了。谁还稀罕看。”
庚辰听了泥鳅两字,不禁莞尔。
文命听到金箍棒揭他俩人的老底,恼羞成怒,大喝:“给我闭嘴!惹怒了我,你敢对阿辰不敬,我把你扔到东海深渊里。”
金箍棒讥讽道:“有本事你就扔,看看咱俩谁最害怕!”
悟空悠悠地说:“世上最难就是炼心。别人一句玩笑,你都受不了,唉,路漫漫其修远兮,文命你且慢慢练着,俺睡觉去了。”
金箍棒接嘴,继续调侃:“咱名字叫作如意,还是当初测水时你俩共同起的名字。文命,这名字的寓意你不会忘记了吧?你我一体,你如意,我也如意,哈哈哈哈哈哈。”
文命回想起了,如意的名字正是两人恩爱之时为金箍棒起的。往事历历,他忽觉得两颊绯红,一颗心猛跳。
金箍棒命名的事情,庚辰也想起来了。她脸含娇羞,手上潜运手诀,暗诵咒语,轻推了文命的后背一下:“如意儿都点破了,咱们还客气啥?走吧,郎君。夜色深沉,红烛过半,不如你我一起安眠,一起如意!”
庚辰一推之下,文命顿觉一身轻松,心中一片光明,那两人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金箍棒奇道:“庚辰,你用了什么鬼招,把猴子和我逼出体外的?”
庚辰并不回答,只是笑着推文命。文命半推半就地,被庚辰推进了卧房,进去之后便把房门一关,向外喝道:“你们俩留在外面,不许进来。”
就听悟空在院子里吃吃而笑:“大禹王,给你半碗茶的时间足够了吧?”
文命脸一黑,呸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开口骂,那边如意开了腔。
如意在院中呵呵一笑:“猴子,他是大禹王,你以为都和你一样,只当得小小半盅茶的时光就缴枪投降了吗?”
哈哈哈哈哈,如意、庚辰与文命忍不住齐声大笑,而孙悟空却没了声响。
文命心情大好之下,与庚辰颠鸾倒凤,疯狂了一夜,才沉沉睡去。睡了不久,孙悟空就来到他俩的榻前,揪着文命的头发,要他起来。
文命睡意太浓,眼睛还眯缝着,嘴里嘟囔:“悟空,你且出去。这里是阿辰的闺房,你怎么能随便出入?你是做过天官的人了,怎么一点礼数也不懂?”
悟空笑道:“花果山是我家,让你暂代一时,你不要鸠占鹊巢,从此自认是主人了。”说着,一把提起文命,丢在榻前,跳上榻,抱住庚辰光滑细腻的腰肢,就亲了起来。
庚辰被他亲得咯咯直笑,在榻上扭来扭去。文命怒极,跳起来,抡拳头,对准猴头就打,哪里料到猴子飞起一脚,正中心口,将他蹬翻,跌落地上。
文命一下了从梦中惊醒,手兀自抚摸着胸口,感觉满腔烦闷,两肋生疼。虽然是南柯一梦,毕竟太过真实,文命情绪低落,靠着床头斜身坐起来。
他伸手去拍庚辰的小蛮腰,却拍了一个空,扭头看时,身旁空空如也,不见庚辰的踪影。
他正纳闷,外边传来庚辰的笑声,还有庚芊等人的声音。文命急忙从榻上下来,想要到院子找庚辰,就听到庚辰清脆的声音响起:“小芊,相公醒了,赶快去侍奉。”
文命三下五除二提上裤子,抓起地上的衣服,就从屋里来到院中,正好与庚芊撞了满怀。
庚芊撞到肌肉虬结的文命身上,脸色微红,慌忙跳开:“公子,我,我,您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