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长天王的话,出乎悟空的意料之外。悟空从马上跳下来,拉住增长天王的手,问道:“天王是道门子弟,还是…”
“我们四兄弟是无门无派,非道非佛的散仙修炼而成。”
悟空笑道:“咱们可算是自成一派,老孙也是散仙修炼而成。”
增长天王追问道:“还请大圣教我。”
悟空道:“天廷之忧不在外,而在内。安身立命之道只在己莫要外求。”
增长天王还想再问,悟空摇手道:“天王,感谢招待,就此别过。日晕雨月晕风,大变只在方寸中。如果有需要,欢迎你随时来找我。就此别过。“
孙大圣伸手虚招,筋斗云倏忽而至。增长天王目送悟空跳上筋斗云,向北飞去,直到消失的无影无踪。
魔赤都在增长天王身边小声说道:“天王,大圣说的内忧是什么?”
增长天王神色凝重:“我们都是受过仙录的,为天廷把好门户就是尽到了职责。唉,上次蓉真和瑶姬两位公主被我们拦阻在天门之外,想起来我心里就不舒服……”
增长天王沉默了一会儿,决然说道:“赤都,我做以下部署调整。第一,收缩兵力,将南天门外的九道防线,仅留一道防守,其余全部撤到内城。第二,你率精锐部队去扼守酒旗关。”
赤都十分不解:“天王,我们把外围主力调回内城,万一魔族打来,不是直接攻到城下了吗?还有,酒旗关是天廷内关,不需要咱们把守的。”
增长天王道:“大圣能两次击败神界的会攻,必有过人之处。他说忧患从内来,我信他。很明显,魔族早已放弃强攻天廷的想法,专等天廷内讧。偏偏朱翼那厮就放火烧了桃园,造成了杨娘娘与玉帝反目成仇。魔族是等天廷两败俱伤之后,再进攻天廷。”
赤都道:“他们如意算盘打错了。和议之后,天廷和好如初,他们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增长天王笑了:“能吗?赤都,你刚才给咱出了一个好主意,哄得大圣高兴吐露实情,怎么现在就脑袋短路啦?破镜难圆、覆水难收,这个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咱们还是及早做准备才是。”
“天王,你是说和谈会失败?”
“我没说过。不过,我想这次三界四象的神仙都来参会,万一有人借机闹事,咱们要是一点准备都没有,那怎么成?越过酒旗关就是轩辕台,南天门的粮草辎重都存放在那里。你去酒旗关以后,先把轩辕台的辎重转运至酒旗关。只要粮草在手,就是内忧外患一起来,南天门也安然无恙。”
“天王,我明白了。咱们的调动是不是向黄元帅禀报一声?”
“不必。凡事还是小心为妙。如果和议顺顺利利结束,咱们可以转运辎重为由向玉帝、黄元帅做出合理解释。但真的发生内乱,咱们的布防调整就起大作用了。不仅黄元帅那里不要禀告,也不要告知我那三位弟兄。布防要悄悄进行,切记走漏风声。”
赤都连连点头,领命而去。
夜色渐渐降临,天廷一片幽寂。一对对天兵天将趁着夜色从南天门外的暗堡暗道里悄悄撤回到关内。增长天王在城楼上,看着队伍井然有序、毫无声息的调防,心里不禁得意起来。
他想起孙悟空的话,暗道:那猴子金睛刁毒啊,他定是看透了玉帝广邀诸仙参会作证,其实是布下了厉害的暗招。可惜,我与他终究交情不深,还没有听到他最真实的想法。
其实,悟空在南天门说过天廷忧患在内不在外,就后悔了。当他驾云赶往齐天时,沿路上不断自责。
他自言自语骂道:你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臭猴子,魔礼青三句好话就哄得你团团转。他要是辉魄宝派来试探的,你说那些话传到辉魄宝耳朵里,会有什么后果?蠢材啊蠢材。
他心情不爽,云路就走得歪歪斜斜,早偏离了齐天方向。等他发觉路走偏了,低头辨认方向时,发现脚底下一汪碧水,水色明亮。悟空以为是亢池到了,就按低云头,贴水而行。
他飞行一段之后,发现这里不是亢池,而是天市垣南首的天南海。他心道:此次和议地点就在天南海边上的天市市楼,我不如趁此机会,先去市楼那里查探查探。
打定了主意,悟空使一个隐身法,身随意变,煞那间,他与筋斗云隐匿不见。他隐匿身形,依旧贴着水面急行,渐渐地,高高的市楼出现在天南海的水平面之上。海风阵阵断断续续送过来轻微的说话声,悟空放慢速度,悄悄地贴了上去。
悟空十分小心,为了不泄露行踪,还弄来几片白云在身前探路。白云飘飘荡荡,向说话声音来处飘去。刚飘了不多远,两员金甲武士就窜上白云,仔细检查白云里有没有可疑人等。他俩翻翻捡捡,没发现可疑的地方,就跳到另一朵白云里,仔细勘察去了。
悟空隐身在白云之间的空隙里,眼见两员武士从他头顶掠过,心里不禁好笑。他从巽地吸一口气,吹向白云。白云乘风急进,继续向前飘。
一员武士嘟囔道:“奇怪,这些白云为何逆风前进?”
另一员武士道:“少见多怪。风有层次的,下面刮东风,高空自然刮西风。这才形成一个循环。如果都是刮同一风向的,那风婆子的口袋早就瘪瘪的啦。千里眼将军婆婆妈妈的忒多事,飘过来几朵白云就赶着咱兄弟们过来看看。哼,草木皆兵了”
“快别说了,让他听到有咱们受的。”
“怕他个鸟,他眼睛好使,耳朵不太灵光,听不到的。”
“做贼心虚,做坏事时他的耳朵灵光着呢。”
“那也听不到。他在下面逆着风向。你不信听我的。千里眼你个混账王八蛋…你看,他听到了吗?”
“哈哈哈哈,骂的痛快。我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邀请三界四象的仙家来和谈,暗地里设置机关想烧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