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姜妍的眼泪又掉下来，一颗颗滑落到脚下的泥土里。

“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家有多困难，你应该有所耳闻吧？长得不好看，穿得也很邋遢，是彤彤一直帮着我，就因为她在我身边，所以从来没人敢欺负我……你说说，我把她当闺蜜，难道不应该吗？”

“应该。”我终于开了口。

人，本来就是非常复杂的。

哪怕一个人千夫所指，全世界都说他不是个好东西。

但只要他对你好，你就没有资格指责他的不是！

“彤彤，是我在这世上最好最好的朋友……还上学的时候，我都不敢想象没有她的日子。我觉得，我肯定会活不下去……”姜妍仍流着泪，平静地讲述过去的故事，“那时候，我就喜欢你了，但因为你们两个关系暧昧不清，所以我从来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更不可能去夺她的心头好和心尖爱……和你那会儿能不能看得上我没有关系，这就是做闺蜜的本分，你知道吗？”

我又沉默下来，隐隐明白了些什么。

“直到毕业三年以后，你们再次见面……就在那个洗车店里。”姜妍继续说着：“她给我打电话，说真的是无语死了，没想到你现在混得这么差，到底哪里来的脸又联系她啊……我没有揭她老底的意思，因为我知道你当时就在旁边。”

我点点头，表示没错。

“李虎，你知道吗，我听了这话后，又难过又开心！难过的是，你确实过得不尽如意，开心的是，彤彤她嫌弃你！我立刻问彤彤，那你还喜欢李虎吗？当时的她，可能是嘴硬，也可能是失望，反正就说喜欢个屁，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洗车工？

听了这话以后，我确实心花怒放，意识到自己终于有机会了！只要彤彤不再喜欢你，那我就可以下手了，就不算背叛了闺蜜是不是？

再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我主动去找你，还给你买了衣服，一步步发展了下去……”

说到这里，姜妍再次低下了头，眼泪如同泉水一般涌出。

“再然后，彤彤死在了我怀里。

临死前，她对我说，她喜欢你，她一直喜欢你，从来没有变过，只是因为家里实在困难，才不得已和魏亮在一起……

她当然不是给我施加压力，就是想说一点心里话而已。

但是我记住了，她喜欢你！

直到死的时候，她也还是喜欢你！”

姜妍擦了擦脸上的泪，站起身来，转头看我。

月光下，她的脸上布满悲伤。

“李虎，我也好喜欢你……我对你的喜欢，绝对不比彤彤少！彤彤刚死的那段时间，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完全不知应该做点什么，每天都是浑浑噩噩的……”

我当然记得那些日子。

姜妍本来在县里的广告公司上班，因为这事才回到老家，做了一名临时代课教师。

“仔细想想，我那会儿挺混蛋的，明知道彤彤喜欢你，却还霸占着你不肯放手……因为我真的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姜妍说着，眼泪再次“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她这模样，看得我实在心疼，忍不住伸出手来想抱抱她。

但，她却往后退了两步，躲开了我张开的双臂。

“李虎。”她叫了一声我的名字，红肿着一双眼睛，看着我说：“我先问你件事，如果吴凡死了，他生前喜欢的女人爱上了你……你会接受吗？”

“……当然不会！”我不理解，姜妍问这个干什么？

“我也不会。”姜妍呼了口气，像是放下了什么：“曾彤彤永远是我的闺蜜，哪怕死了也是！只要是她看上的男人，我就不能再惦记了！”

我瞠目结舌。

“但那时候，我实在是太贪恋你，虽然一直没有和你见面，可私底下一直和你有着联系……那天你来我家，我本来是不知道的，回来以后我爸才告诉我。我着急了，特别怕失去你，当即就要冲到市里找你……但刚出门，一个自称‘梁小梦’的女孩找上门来……”

梁小梦！

她果然找过姜妍！

“……她，说什么了？”我声音略微颤抖地问。

我直觉，就是这次会面，才让姜妍彻底改变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