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段部几十年来,都是接受中原王朝的封赠。这几年段部内斗,同宗同族自相残杀,给了羯人石勒以可乘之机。现在段匹磾、段文鸯兄弟被石勒囚禁在襄国。连同我朝冀州刺史邵续,邵续大人的儿子、侄子都被羁押在襄国。对此,来使怎么看?”司马睿问道。段牙说道:“这些年北方羯人横行,致使道路阻隔。即便是段部想派使者前来朝贡,有时也因道路中断而不能成行。”
说完,司马睿给王导递了个眼色。王导说道:“刘琨大都督被段匹磾杀害,你们在这里面都做了什么?是不是你们的首领,故意让刘琨的儿子刘群写信,然后再让段匹磾的人抓获?”
“不不不,不是这么回事。大人试想,本来为了争夺段部首领之位,我的兄长和段匹磾就已经打得不可开交。怎么可能又互相串通,合谋加害刘琨大都督呢?”段牙辩解道。周顗问道:“来使,听说你的兄长早已经认石勒为义父,并且死心塌地尊敬、效忠石勒。那么,你们为什么不通过这层关系,解救段匹磾兄弟?”
“这个,这个恐怕不好办吧。在权利和地位面前,什么样的亲情都显得苍白无力。况且,我和兄长与段匹磾弟兄,不过是堂兄弟关系,已经比较疏远了。幽州、蓟州、冀州,包括厌次和富平城,都已经被赵王占为己有。段匹磾兄弟,已经没有了立足之地。如果他们能够一心一意为赵王效力,结局也不会差。”段牙说道。纪瞻小声和周围的人说道:“听上去有一些道理。”
“陛下,还有一事需要禀明。”段牙说着,从一个侍从手里接过一个盒子。段牙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块淡黄色的布帛。站在台阶边的费仁下来,把布帛接过来,上去递给司马睿。
司马睿打开布帛,原来是一份长长的上表:
臣闻经国之体,在于崇明典刑;立政之务,在于固慎关塞。况方岳之臣,杀生之柄,而可不正其枉直,以杜其奸邪哉。窃见故司空、广武侯琨,在惠帝扰攘之际,值群后鼎沸之难,戮力皇家,义诚弥厉,躬统华夷,亲受矢石,石超授首,吕朗面缚,社稷克宁,銮舆反驾,奉迎之勋,琨实为隆,此琨效忠之一验也。其后并州刺史、东赢公腾以晋川荒匮,移镇临漳,太原、西河尽徙三魏。琨受任并州,属承其弊,到官之日,遗户无几,当易危之势,处难济之土,鸠集伤痍,抚和戎狄,数年之间,公私渐振……
匹磾既害琨,横加诬谤,言琨欲窥神器,谋图不轨。琨免述嚣顽凶之思,又无信布惧诛之情,崎岖乱亡之际,夹肩异类之间,而有如此之心哉。臧获之愚,厮养之智,犹不为之,况在国士之列,忠节先着者乎。匹磾之害琨,称陛下密诏。琨信有罪,陛下加诛,自当肆诸市朝,与众弃之,不令殊俗之竖戮台辅之臣,亦已明矣。然则擅诏有罪,虽小必诛;矫制有功,虽大不论,正以兴替之根咸在于此,开塞之由不可不闭故也。而匹磾无所顾忌,怙乱专杀,虚假王命,虐害鼎臣,辱诸夏之望,败王室之法,是可忍也,孰不可忍……
……
刘琨之忠诚无私,天地可鉴。臣恳请陛下,为其昭雪为盼。
臣卢谌、崔悦等拜上 太兴三年冬月
司马睿耐着性子看完上表,放下上表说道:“前朝司空刘琨从事中郎卢谌、崔悦等人,为刘琨慷慨陈词,冀望平反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