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含眼里含着泪水,拉着王应的手说道:“孩子,前些年我把你过继给了你叔父。现在他也去了,你又回到了我身边。”
王应眼里也含着泪水,他一边擦着王含眼角的泪水,一边问道。“父亲,这些年,咱们父子俩跟着叔父反对朝廷,您后悔吗?”
“后悔?后悔有用吗?世界上没有治所有疾病的灵丹妙药,更没有能够让人回到当初的后悔药。”王含拍着王应的手说道。
王应点点头,又问道:“父亲,当年这里的新亭会,热闹吗?”
“当年的新亭会,可以说改变了江南的格局。你茂弘叔父为了让司马睿主持江南大局,和周顗召集了七年前的新亭会。自那以后,司马睿在江南当了一年的晋王,后来继位称帝。周顗已经被杀死,你茂弘叔父,仍然是司马王朝的中流砥柱。你茂弘叔父是当朝司徒,你的三个堂叔,王舒是荆州刺史,王邃是徐州刺史、王彬是江州刺史。而我们父子,成了千夫所指的乱臣贼子。”
“父亲,现在这些都无法挽回了。当下我们怎么办?东躲西藏,还是找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王应说道。王含说道:“人要想好好活着,就要吃饭。我们不能总躲在新亭,偷吃树上的苹果、梨充饥。况且这个地方随时可能有人来,一旦被人发现,就会被人检举去领赏。所以,我们还是想办法离开这里为好。”
“我们去投奔谁呢?”王应问道。王含说道:“王邃在徐州,去江北就不要想了。只能去投奔荆州的王舒,或者江州的王彬。”
“那我们去江州投奔王彬叔父吧!”王应说道。王含摆摆手,说道:“我的亲弟弟,你的叔父,你继父、大将军王敦,在江南叱咤风云多年。唯我独尊的他,以往与江州王彬的关系怎么样?第一次发兵攻占建康,忤逆王敦的王棱竟然被暗杀。王彬和王棱差不多,也是多次劝说王敦不要反叛。你想想,江州能去吗?”
王应说道:“父亲,我前思后想,感觉还是到江州合适。再则说了,去江州路途上比荆州也近一些。王彬叔父在他人位高权重时,敢于坚持自己的主张,这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现在我们遭受厄运,他必定会有恻隐之心,同情我们的处境,收留我们。王舒叔父循规蹈矩,哪敢违背朝廷诏令收留我们啊!”
王含说道:“你还年轻,不知道世态炎凉。王彬敢当面顶撞王敦,说明他是站在朝廷一边的。现在我们成了朝廷的要犯,谁抓住我们都可以立功受奖。让为父选择,还是去荆州投靠王舒。”
王应不愿意继续和王含争辩,只好点头同意了。两个人又在山岗上吃了几个苹果、梨,说了一会儿话,看着天渐渐黑了,就从山岗上下来。两个人沿着江边往南走,快到江边小码头时,隐隐约约看到一只小船从北面划了过来。到了码头,从小船上下来了五个人。码头上没有其他人,五个人来到岸上,坐下休息。
天已经完全黑了,王含和王应蹑手蹑脚往码头走去。快到码头时,就听一个人说道:“我们寻找少主好几天了,也没有找到。”
“少主能到哪里去呢?我估计少主不是去荆州就是江州。”另一个人说道。王应一听是自己的几个亲兵,大喜过望。王应拉着王含,来到小码头。王应说道:“弟兄们,这些天辛苦你们了!”
五个亲兵一看是王应父子俩,赶紧跪倒施礼。王应把五个人一一拉起来,说道:“你们有心了,你们真是我的好兄弟!”
“少主,您和大帅到哪里啊?你们到哪里,我们就把你们送到哪里。”一个亲兵说道。王应看了看王含,王含说道:“荆州。”